房间内。
浅仓真攥着瓶口,勐烈地摇晃着汽水瓶,溶解在水中的二氧化碳迅速析出,挤压着空气冲刷他的手掌。
“让我去表演吗?”贝尔摩德嘲笑了一声,“还真是那家伙会想出来的办法,蠢但有用。”
“但是不行,我并不希望她们死,怎么说她们父母也是立下大功的功臣,而且雪莉本人的研究也对组织有功......”浅仓真挑选着时机,让能够被门外人听见的内容不至于被电影中人物的对话遮蔽。
“那正好,我也不希望她们姐妹死,至少在还完她们父母欠我的债之前,她们不能那么轻易地去死。”贝尔摩德掰扯着爆米花吃得香甜,语气却咬牙切齿。
演技——
“不老也算债吗?”
“当然算!”贝尔摩德愤愤不平,“现在我用克丽丝这个身份,去见以前那些老朋友都得低一个头,本来在我面前大气都不敢出的小人物,见了现在的我都敢大言不惭说一句当年我和你母亲怎么怎么样!”
不老的她只能用易容技巧伪造本来身份莎朗的老去与死亡,然后穿上自己女儿克丽丝的身份活动,这样一来直接的后果就是在当年那些同辈面前,她莫名其妙就矮了一头。
本来该是业界泰斗的莎朗,突然变成刚入行靠母亲荫庇的新人克丽丝。
“额......”
虽说现在是为了迷惑偷听的宫野姐妹而演的戏,但浅仓真总觉得贝尔摩德说出了一部分的心声......
“话说回来,你想好保护她们的办法了吗?”贝尔摩德自觉失言,立刻把话题强行扯了回来,“以你对那两姐妹的看中,肯定已经想好处理的办法了吧?”
“这个嘛,就得看那边的结果了。”浅仓真瞥了眼房门,别有意味地说道。
............
安室透从未有过如此的谨慎。
刚才与赤井秀一的交手已经让他明白眼下这个对手即便是被逼入绝境,也不是能轻松收拾的对手——
那无视野躲过狙击手的一枪,换他来还真不一定做得到。
沿着地上间歇滴落的血迹,安室透缓步跟踪。
现在对方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身上又带伤,就像猎人追踪受伤的猎物一样,猎物越是奔跑,消耗的体能,不断流淌的鲜血都会让其越来越虚弱,最后只能死在某处等待猎人前来捡拾尸体。
血迹一直通向楼梯间,这废弃大楼长久无人清理的落灰清晰地显示出赤井秀一的去向。
“下楼了,外面有狙击手,从一楼出去必死,所以前往的是停车场吗?”
这栋楼虽然废弃,但地下的停车场却是附近一块区域通用仍然在运行,从那里如果能搞到一辆车,赤井秀一还真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想到这里,安室透加快脚步。
密集的步伐声在楼梯间回响,追逐着前方的看不见的身影。
一路抵达地下,通向停车场的上锁大门洞开,灰尘上留下的脚印显示出主人的去处,同时在门槛附近,微不足道的点滴血迹揭露出一个带伤人员跑出去的事实。
波本的视力很好,清楚地看到了这些线索,并不稳重的他一个箭步便冲向门口,而这时候他背对的地方——
一声大喝炸响,几乎瞬间一个重物撞在安室透的身上,将其撞翻在地,然后一双手臂从后方袭来如同铁箍一般,一手钳制住他的上半身,一手勒住他的脖颈不断收紧,仅仅一眨眼,安室透就感觉到喉咙处窒息般的作呕。
闭气对安室透来说不是问题,他比起窒息,他更担心的是黑麦威士忌扭断他的颈椎。
挣扎,反抗,两人在地上翻滚,钳制方力气不断,愈演愈烈,挣扎者扭动身体,磨蹭着往对方怀里冲撞。
翻滚之中,安室透视线一瞥,看到楼梯终点的转角,那里有块凹进去空间,刚才黑麦威士忌在路上留下血迹和脚印,最后躲藏在那个下楼死角的空间。
这家伙根本没想着逃跑,他笃定我觉得他会不顾一切逃离这里,反而借此设下陷阱想把我杀掉!
想通内情的安室透又气又怒,这自负的家伙,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带伤还想着解决掉他,开什么玩笑。
论体力,身带枪伤的赤井秀一肯定不是安室透的对手,没过多久,两人的地面相持已经被后者占据主导。
虽说脖颈处的绞索没有松开,但安室透已经能调整身形,让赤井秀一受枪伤的左臂压在地上接受两人体重的摩擦。
一时的剧痛能够用意志压制,但长久的疼痛哪怕神经坚如钢铁,身体也会不自觉松软。
“喝!”
没过多久,安室透的右手解脱束缚,至此宣告他的右半身已经获得自由。
取得自由之后,他抬手拉扯黑麦威士忌绞住自己脖子的右臂,同时继续迫使他受伤的左臂紧贴地面。
粗糙的砂石在创口处来回摩擦,迅速消耗赤井秀一所剩不多的体力。
很快,安室透能感觉到,喉咙处的紧箍感有所减轻,黑麦威士忌已经没了力气,到此,他大喜过望,反击立刻开始,稍一用力,他便从赤井秀一怀中挣脱出来,一个翻身便站起身看向仍旧躺在地上的赤井秀一。
经过刚才的搏斗,赤井秀一临时止血的伤口再度崩开,鲜血染红了他整条衣袖,并且在地上留下宛如数条蟒蛇爬行的凌乱擦痕。
不对!
这一看,安室透才知道自己逃脱束缚并非对方力气不足,而是需要用最后的力量去做另外的事情,比如刚才撞击中飞出去的冲锋枪!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才站起的安室透再度扑了上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抱住赤井秀一的小腿,将他整个人拖行着远离枪械。
这个时间,赤井的体力肯定不如安室透,他这临死一搏最终还是功败垂成,只能眼见着唯一的希望距离越来越远。
“万策尽了......”
被波本拖着,赤井秀一只觉得浑身疼痛,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样回想起过去的时间......如果当时他选择听母亲赤井玛丽的话,也许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结局了......
不对,不这么做的话,那他也就不是他了,就算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亲自前来调查。
自觉死期将近,赤井秀一还是想交代一下遗言,顺便看能不能拖延一下时间:“波本......”
然而他才刚张嘴,口中吐出一个名字,一声焦急的高呼便伴随着轰鸣的引擎传来——
“秀一!”
那个声音,赤井秀一格外熟悉,是......朱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