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多说,大家请看堪舆图。”杨子正说着指了指台下,台下顿时有了几人抬着一幅四米高,五米长的大地图。
“子正敢问大家,造反需要什么?”杨子正笑着看着台下。
“钱粮与人。”台下的茅元仪喊道。
“没错,茅先生说到了根子上了。造反需要三样东西,粮食,钱财与人才。看看大明的北方,有什么?现在只剩下一片荒地与食不裹腹的流民了吧?哪来的钱粮与人才呢?所谓的人才并不单指有学识的读书人,身体强壮的士兵也是人才。很明显,现在大明的北方是没有的。”
“再看看南方,南方只有两处有钱粮与人,一是江南,二是湖广与西南,也就是长江带满足钱粮与人才。福建与两广云南,钱粮与人才都是不够的。而现在的湖广与四川是大明的粮仓,也被张献忠抢过一遍了,我们再在这里起事,估计北方的流民都南逃的希望都没有,因为湖广与四川会被我们与大明军队以及张献忠们三方打得稀烂,到时候还有钱粮?而且恐怕到时候北方的建奴也会趁此机会南下逼得大明不得不迁都,估计局势会更混乱。”
“江南呢?江南有钱是有钱,但是没有粮,他们的良田都为了赚更多的钱改成了桑地与茶地了。而且江南靡靡烟花之地,那是一个消磨斗志的场所,人能有几分斗志?不敢说。”
“那么剩下还有哪里可以有钱粮与人才?没错,就是这安南之地。同僚们啊,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这安南之地一年三熟,除了主粮之外,这雨林中的各种物资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完,还有这海里的鱼产,更有这远洋的商贸。大家可曾知道,我们中华邮行在大明境内一直不赚钱,但是中华邮行每年的利润却高达数百万两,这盈利从哪来?没错,全是在安南产生的。我们在安南安置了百万难民,才二十万亩土地养活大家就绰绰有余了。”
“大明境内有如此富饶之地吗?没有。当然,安南富饶这只是其一,其二,我们既然要建国,那就要有更高的战略眼光,什么是战略眼光?”
“大家知道中国的历朝历代最大的敌人在哪里吗?”杨子正再次问道。
“北方各大民族。”又是茅元仪回答。
“没错,我们中国的自古以来的敌人一直在北方,从最早的北狄开始,到后来的匈奴,突厥,契丹,后金,蒙古,再到现在的满清,我们的万里长城也是为了抵御北方敌人而建的。”
“但是,可以预见的是,自满清之后,中国的敌人将从北方转向南方大海而来的西方红毛夷。为什么?因为科学技术的不对等。北方的蛮荒部落他们除了养牛羊,练马术,他们还会什么?什么都不会,连口铁锅都要从大明买。他们的文化是远远落后于中原的,如果不是天灾中原偶尔衰落,北方的游牧部落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那为什么我说自满清以后北方敌人将不再有?大家注意没有?之前北方部落与中原人打仗用的是什么?快马加弓箭,以有弯刀,他们强在速度比我们快。但是现在战争变了,现在慢慢开始普及鸟铳了,甚至大炮了。到底是弓箭与弯刀厉害还是鸟铳大炮厉害,我想打过仗的茅先生最清楚。”
茅元仪坐在下面点着头,就是因为他清楚他才写出了《武备志》。
“战争武器从弓箭铁刀变成了火药作为武器的鸟铳与大炮,这个北方部落不可能学会了,因为他们没那个文化。现在满清之所以会,是因为他们掳走了一帮子的中原匠人帮他们造。而建奴自己人是不会的,也是不屑去学的。”
“所以,当我们军队普及了更好的鸟铳,更厉害的大炮,那么北方的敌人将不再可怕了,将会终结数千年的敌人来自北方的担忧。但是,新的敌人出现了,谁?”
“来自西方的红毛夷,他们的鸟铳与大炮比我们更厉害,他们的船也更大行驶得更快。虽然现在看似还威胁不了中原,但是不出数百年,我们中国的敌人将从北方民族转向西方红毛夷。”
“大家再看地图,红毛夷现在从哪里来?没错,就是离安南不远的满喇加海峡穿梭而来。而现在控制住满喇加的正是佛郎机,我们东方的货物要想去西方必须要经过满喇加,也必须要经过佛朗机人的同意。他们每年在这里只要守着这个海峡就能赚取数百两的白银。”
“所以,安南、南掌、真腊、暹罗、东吁(缅甸),柔佛对于我中国有多重要?这里不仅是我中原的战略要地,控制着中国的西出必经之路,还有着一年三熟,特产丰富的特点,控制了这里,我们即可以通过满喇加西出,双可以经过东吁的港口西出。我们的先辈们在北方给我们筑起了一条万里长城抵御北方之敌,现在,是该轮到我们在南海建立一条海上长城抵御西方之敌的时候了。”
“各位,子正如此解释可明白我为什么要来这安南之地造反了吗?无论从钱粮人方面还是从未来中国的防线上来讲这里是我们必征之地。这就是未来数年我们的战略目的,完成了这个战略目的,我们就有了争霸中原的资本。”
“啪啪啪”台下立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果然,只有站得更高的人才能看得更远。
不管是茅元仪还是杨枝庆,牛正全等自诩能人之辈也没想到一个人能从历史的角度,发展的角度,当下的角度三方面去剖析去定位当前的战略方向。
茅元仪心服口服的点了点头,之前他只是以为杨子正不过是一个毛头青年,后来他觉得杨子正是一个有家财又有学识的开宗立派的文坛大家,但现在他认为杨子正是一个能与历史上开国建业的伟人一起相谈并论的人了。
自大明朝以来哪个帝王哪个大臣谁能把这安南之地看得如此清澈?
“两位师弟,吾等与吾师差之千里也。”陈维崧看了眼郑福与郑森后苦笑道,但同时也坚定了他的信心,把之前南京之行稍许的阴霾给扫清了,那些跳梁小丑们跟他们的老师思想境界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也。
“大兄,我们跟对人了,我们拜对师门了。”此时的陶增祥感叹道。
“嗯,以后记得,我们是科学门下,泰州学派我们自当铭记,但要更坚定的走科学之路,这才是光明大道。”高国印说道。
“高师兄,那我们可不可以写信给其他门人让他们前来投靠?”一个叫黄月美的学子问道。
“虽然老师说欢迎所有人,但这个得征得老师的同意,因为我们此时在做的事很敏感,新人的加入难免会出问题。这个,我先去问老师吧。对了,以后我不再是大家的大师兄了,陈维崧才是,既然是加入了科学门下,就不能有区分,要不然我们会被孤立的。”
“是,师兄。”
“蓝姐姐,夫君乃当今天下第一人也,夫君的胸怀与大志我也从未见过也。”寇白门激动的拉着蓝凤凰说道。
“嗯,你们知道就好,知道了,那就要守住了,有我们三个就够了,不能再多了。明白?”蓝凤凰握了握拳。
“嘻嘻,一切听姐姐的安排。”
在大家热烈的掌与议论声后,杨子正摆了摆手,他很满意了。
有些话,有些事必须挑明了讲,这样才能统一思想,统一了思想才能更好的行动。
“前面说的都是战略,接下来,为了更好的完成这个战略我将要布置未来的战术安排。”
杨子正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稿子来,盖因太多了他记不住,只好写个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