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叫救护车!”
江飞猛然转身,朝着走廊另一边跑去,也不忘指着前台的小姑娘,让她打医院急救电话。
虽然小姑娘态度很不好,可她也分得清什么是轻重缓急,这要是在松江宾馆内死了人的话,她的这份工作别想要了。
“啊,好好。”她很是紧张的站起身来,拿起电话开始拨打松江人民医院的救护电话。
江飞没时间去看着她打电话,他和赵承业都跑到了走廊的另一边。
在走廊另一边,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歪着脑袋,满脸的红色,红的吓人,就像是抹上了红布一样,眼睛睁闭着,嘴巴却虚张开,呈现惊恐状。
江飞一看这样就知道是中风神昏,而且还是脱证,眼闭口开,这就是典型的脱证,以嘴巴为主。
只要嘴巴张开,绝对是脱证,没有任何意外。
在昏倒的中年男人身旁,还跪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穿着打扮很是富贵,而且听口音不太像是松江地区,但也是东北口音,倒像是隔壁辽省的口音。
“大姐,别动他!”
江飞见到中年妇女似乎要把她丈夫拽起来,立马大吼一声。
中年妇女被吓了一跳,毕竟本身就处于极度紧张惊恐的状态,又听到这样的喝声,脑子嗡嗡作响。
看到前面跑过来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她目光顿时有些警惕。
赵承业的经验很是丰富,看到女人对他们两个人出现如此警惕,立马从公文包里面掏出工作证件。
“你好女同志,我是赵承业,来到松江地区出差的江县人民医院院长,这位是我们医院的内科主任江飞。”
中年妇女看到赵承业的证件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年代没有人敢私自伪造证件,抓到了可是要游街坐牢。
“什么时候昏过去的?昏迷之前,你丈夫做了什么?”
江飞蹲在地上,先扒开中年男人的眼皮,之后摸了一下额头,发现额头很热,而且头汗如油。
全身也是一样,热得很。
江飞掰开昏迷男人的嘴巴,看了一下舌头,舌头干红,苔清少。
三根手指同时搭在男人的左手脉区。
“小江,是中风吧?”
赵承业伸着脖子,问了一句。
他是院长,但也是医生,也看清楚了问题所在。
“你回答我,我问的问题。”
江飞现在没时间回答赵承业的问题,他必须知道男人昏迷之前做了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啊,他说出来透透气,屋子里面有些发闷,这不刚出来把门锁上,还没转身听到扑通一声,人昏过去了。”
“紧接着,你们就跑过来了。”
中年女人有些六神无主的开口,说出刚才的情况。
“你丈夫有没有高血压史,癫痫史,脑炎史,或者肝脏疾病。”
江飞沉稳的摸脉,然后更沉稳的问她。
急救的时候,最不能慌乱的就是医生本身,如果连医者都慌乱的话,你让患者怎么办?
江飞很早就锻炼出了这样的能力,而且中医急救急诊对于把脉的要求特别高,没有机会让你在这里摸个五分八分钟。
在诊室坐诊完全可以,因为时间充足,也不是什么要命的急性病。
但是遇到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你必须在一分钟之内,把脉象摸出来,并且摸得准。
所以能够进行中医急诊急救的中医,实在是少之又少,这个看天赋看心理素质。
不像西医,天赋也需要,但更多靠的是知识储备量。
中医可不会给你知识储备量,而且给你知识储备量,你也不知道怎么做。
理论性中医大师,后世比比皆是。
实践者百不存一。
“他是有点高血压,但是别的没有,也没有癫痫病史,更没有脑炎,肝病之类的。”
中年妇女逐渐的也冷静下来了,她就是刚才被吓蒙了。
现在既然已经是既定事实,她着急也没用,反倒是只能看医生说什么。
她虽然不知道江县人民医院在哪里,但既然是县医院的主任,想必至少比普通人强很多吧?
“脉象虚大。”
不到一分钟,江飞松开手指,有了脉象诊断。
“脉象虚大,汗出如油,面红身热,甚至昏迷,口开,这是中风脱证,亡阴。”
江飞朝着赵承业快速的念叨了一遍,之后从兜里面取出银针袋,随手抽出两根两寸银针,快速的刺入男人的水沟,百会两个穴位,直刺半寸八。
第三枚银针,江飞入了他的神阙穴,直刺半寸。
剩下几枚银针斜刺三阴交,太溪与脚底板涌泉穴,全部半寸。
其中江飞用略粗的三毫米粗银针强刺激泻法门,刺素髎穴。
其他穴位全部用补法来进行急刺。
可惜江飞手里面没有艾条,更没有盐袋,不然的话可以使用艾条来悬灸百会与关元,半个小时左右。
不过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之下,还是要以急救为主,首先要保命,其次再考虑别的问题。
这一次脱证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可能会直接死掉。
“医院的车怎么还不来啊?”
前台的小姑娘跺着脚,她已经打完电话二十来分钟了,可医院的救护车还没来啊。
松江地区医院是有救护车的,虽然不多,但足够应对地区内的急救情况。
赵承业始终想让江县人民医院也有救护车,这样的话急诊患者可以最快时间赶到医院。
但是没办法,没钱啊。
“咳咳…”
就在这时,昏迷的中年男人突然咳嗽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吸引了几个人的注意。
尤其是中年女人,更是满脸激动的大喜之色,立马趴在丈夫的脸上。
“陶同志,你好点没有?”
这年代没有那么肉麻的称呼,哪怕是两口子也都以同志相称,或者直接是老周,老王等等。
最亲密也就是孩子他妈,孩子他爸等等。
类似于江飞想让宋采薇喊他老公这种肉麻到极点的称呼,太少见了。
陶同志,也就是昏迷的中年男人,他张着嘴巴呼出一口气来,之后闭上眼睛,呼吸很是急促。
中年女人见到自己丈夫这样,立马慌张起来,拽着江飞的手便惊呼的喊起来:“小大夫,我丈夫这是怎么了?小大夫?”
“大姐,他这是亡阳,刚才我只是给他用银针急救,但想要彻底好转,必须要继续治疗,开中药,或者静脉注射生脉液等。”
“等一会医院来人,就可以后续治疗。”
江飞耐心的给这个大姐解释着,现在急也没用。
至少现在这个男人的命是保住了,但能不能醒过来痊愈,以后没有后遗症,就看松江地区医院的急救速度,到底有多快。
自己现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自己在外地,手里根本没有药,更没办法让患者服药。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主场优势,如果在江县人民医院的话,江飞直接一个命令,二十分钟不到,第一碗药就已经出来了。
“来了来了,医院来车了。”
松江地区医院的救护车是从军车改装的,后巷变成了放置患者的地方,里面还有临时注射吊瓶的架子,左右有长条椅,坐着几个护士。
这个时期的救护车都属于医院,还不属于急救中心。
后世的救护车这种东西,多数都是从10急救中心调拨,然后就地处置,患者距离哪个医院近,就送往哪个医院。
当然后世的医院也有自己的救护车体系,只不过相对来说并不主要。
“你们谁是患者家属?”
四个女护士拎着担架跑过来,前面一个年轻医生带领着,年轻医生开口问。
“我是患者的妻子。”中年女人立马举手。
“那你跟我们去医院。”
年轻医生见到中年女人举手,立马开口摆手。
他示意四个护士把男人抬到担架上面,但是看到男人身上还有扎着的银针,顿时脸色一沉。
“这银针是谁扎的?”
“是我!”江飞举手,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你?你是什么人?私自扎银针,患者出事,你负责吗?胡闹!”
“你现在不能走啊,你也跟着去医院。”
“要是出了意外,你要把责任承担到底。”
年轻医生脑子转的快啊,这患者要是在医院死了,他们可就说不清楚了。
现在有了别人给患者急诊,完全可以推给这个人。
看起来比自己都年轻,好糊弄啊。
“你这个小同志,我说你…”
赵承业在一旁看着,哪里不明白年轻医生的意思,立马不满意了。
他要开口,江飞摆手拦住。
“我跟车去一趟吧,要不然我对患者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