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是米国钱吧。”刘凤芝问儿子。
“对,面值一百的米元。”李恺反复看着钞票,肯定的答道。
李恺是见过米元的,不止米元,还有布列镑和瀛元什么的,都是前世在安建军那里见到的,安建军有收藏各国货币的爱好。
“你看这个头像,”李恺指着钞票正面的头像,“这小子叫富兰克林,是米国有名的政治流氓。”又将钞票翻过来,“这是米国费城独立厅,是米国建国初期吹牛的地方。”
“净胡说,”刘凤芝在李恺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又抢过钞票,“这可咋办啊。”
“怎么了,怕花不出去啊?没关系,去银行就可以兑换成人民币,银行乐意着呢。”
九零年华夏的外汇储备不足,将米元换成人民币,银行能乐疯掉。反之,你要是用人民币换米元就费劲了,没有人脉你想都不要想。
这也是黑市上外汇兑换存在的原因,因为黑市兑换不需要领导签字。
“一共两千米元,你爸说等于两万多人民币,人家还送你一块带钻石的手表,你爸说要几万米元。咱们怎么回礼啊。”刘凤芝担心地说道。
李恺一愣,还有这个说法吗,两世为人,他没注意过这个细节。
“一定要回礼的吗?”
“当然啊,这是起码的礼节啊。”刘凤芝肯定的回答。
前世里,小时候这种事情不用李恺操心,成人后,大家好像都不太讲究这个了,关系好就理所当然的收下,关系一般的送礼物也不会收,怕对方有事相求。
“我是想,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你想想哪个东西价值差不多,我明天上午取出来,和你舅舅见面时送给他,就说送给他孩子的礼物。”李焱插嘴,又想起了什么,问刘凤芝,“媳妇儿,咱们刚才忘记问了,老苏家几个孩子?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多大了?”
“是没问,”刘凤芝回想了一下,“光听你俩聊过去的事儿了,要不他就是和儿子说话。”
“老苏比咱们大一点儿,米国不用计划生育,我估计至少有两个孩子。”李焱建议到,“就送那对翡翠手镯吧,两只手镯,也好分,要是俩孩子就一人一只。”
李恺在一旁嘬牙。满绿的玻璃种翡翠手镯,现在不好说,翡翠还没火起来,不过再等上十来年,就不是几十万能买到的了,而且还只是一只。
不过也无所谓,东西嘛,就是拿来用的,不能总计较价值。
于是就这样说定了,李焱明天一早就去银行。
“哎、哎,老妈,你干啥。”事情谈完了,刘凤芝就把李恺的胳膊抓过来,摘上面的“劳力士”。
“干啥,你一个初中生,戴这么好的手表干什么,万一摔了,蹭了,掉了,咋办?妈先帮你收着。”
李恺无奈的任凭刘凤芝把手表摘了下来。
刘凤芝将“劳力士”拿在手里,仔细的端详,时不时对着哈一口气,再用茶几上的抽纸擦擦。
擦了一会儿,把手表交给李焱,“给,明天去银行,把这个放保险柜里。”
李焱赶紧接过来,还用十几张抽纸包起来,才放进抽屉里。
“妈,这些也让爸放保险柜里吧。”常大龙把剩下的钞票交给刘凤芝。
“这个你留着吧,这是舅舅给你的。”
“你每个月都给我零用钱,这些我用不上。再说了,这是米国钱,也花不出去。”
“那那妈给你换成人民币,妈再给你办个折子,你自己存起来。”
“妈,真不用,有你们在,我根本花不到钱,都留起来吧,将来爸的买卖开大了,没准儿能用上。”
“那好吧,妈也先替你保管着,你什么时候用,什么时候跟妈说。”刘凤芝接过钞票,又转头瞪着李恺,“看看你弟弟,你还好意思当大哥呢。”
李恺委屈的眨着眼睛,“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啊。”
“你表情就不对。”
李恺无奈的扭了扭下巴,然后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老苏,是谁哥哥啊,那个知青我见过吗?”刘凤芝侧过身子,问自己丈夫。
“算是见过吧。”李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算是?”
“嗯,你还记得我们结婚不久,我带你去拜祭的苏雨墨吗?”
“记得啊,就是你那个被人欺负了,不堪受辱投河自尽的干妹妹?”
“嗯,老苏就是雨墨的哥哥。”
“哦,可惜了。那个坏蛋,后来被野蜂蛰死了吧,哼,便宜他了。”
“是便宜他了。”
“她怎么就认你做干哥哥了,五叔说她来了伴山屯就喜欢跟在你后面,她那时候不会是相中你了吧。”刘凤芝笑嘻嘻的看着李焱。
“别胡说,也就是你能看上我,旁人谁会这么眼瞎。”
“你才眼瞎,你眼瞎。”刘凤芝不服气的用拳头捶打李焱的胳膊。
李焱一边笑一边躲。
“小苏妹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啊?”刘凤芝停止“攻击”,问李焱。
“她呀,挺活泼,从京城来到农村,也不嫌弃,肯吃苦。”
“还有呢?”
“特别喜欢笑。我就是因为她爱笑,才答应做她哥哥的,希望保护她,让她能保持笑容。”
“那她的笑容一定特美吧。”刘凤芝稍微有点儿别扭。
“美不美的不重要,那个年代,你能笑得出来,就能感染很多人。”
“为什么?”
“因为饥饿。”李焱想了一下,才给出答案。
“什么意思?”
“你吃过粗粮吗。”
“当然,刚结婚的时候,咱们不是天天吃粗粮吗?”
“不是那种粗粮,是真正的粗粮。”
“真正的粗粮?”
“比如说棒子面。”
“棒子面吃过啊。”
“你没吃过,现在吃的棒子面,都是把玉米粒打碎,我们那时候吃的不是。”
刘凤芝静静地听着。
“六几年的时候,我们吃的棒子面,都是将整个儿玉米棒子晒干,然后全部打碎,包括玉米核、玉米粒、玉米须甚至玉米皮,那才是真正的粗粮。”
“那怎么吃啊?”刘凤芝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液,感觉嗓子干痒的难受。
“就这还是后来粮食收成好起来的时候,三年灾害时,那种粗粮一天只有两顿,还是熬成的糊糊。”
“啊?”
刘凤芝感觉不可思议。她不是富家女,但刘凤芝父亲在世时,是工厂的六级工,每个月工资六十多块钱,这个数字,在三百人的水泥厂只有几个人能挣到,绝对的高薪,那时候一斤肉才两毛多钱。
在弟弟妹妹出生前,刘凤芝还有自己的“零食篮”,里面放着桃酥、蛋糕和糖果,随便吃。所以李炎说的这种粮食,她见到没见过,更别说吃了。
“那时候,所有的人整天就琢磨着吃,青黄不接时,树皮都能扒干净。所以别说有笑的心情,连笑的力气都没有。”李焱继续说着。
“雨墨特别爱笑,哪怕她也是吃不饱,干活儿累,却总是笑呵呵的,听到她的笑声,我就感觉生活还是美好的,而且会越来越好。”
刘凤芝抱着李焱的胳膊,眼前仿佛出现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晃着两条麻花辫,无忧无虑的呵呵笑着。
“还有啊,她特别古灵精怪,喜欢给人起外号,还喜欢捉弄人,当时她们都叫我“温度表”,说我”
第二天,李焱在便民店匆匆吃过早饭,就要开车去银行,出了店门就见苏博林的“皇冠”来了。
“李先生。”肖泰格下车给李焱打招呼。
“您好,”李焱看了看车里,除了司机没别人了。“老苏呢,不会自己先过去了吧?我去趟银行,马上就过去。”李焱说着就要去开车。
李焱今天要用车,又不想耽误媳妇上班,所以昨天和乔祥栋打了招呼,再用一天车。
“李先生,您不用着急,董事长早晨就赶去首都机场了。他让我来转告您,他回米国了,有事情要和家人商量一下。伴山屯这边儿,等他回来再说。”
“哦,他什么时候回来?”李焱的精神一下子松懈下来。
“董事长说最多五天。”
“那行吧,我等他回来。小肖儿,问你个事儿,你们董事长家,有几个孩子啊?”
“董事长家?董事长还没有子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