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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百九十四:逼宫!
    众人一时间被贾璟的悲痛影响痛哭的难以自抑,几延殿内一时间哭声一片,好不容易劝住了,戴权看贾璟仍旧在那里扶棺低头,不由得上前想要轻声提醒,谁知道手刚搭在贾璟身上,贾璟便侧着身子倒了下去!

    在场众人不免大惊失色,就连一只面无表情保持沉默的永熙帝都是微微动容上前,太后身边的贾母更是吓得都快站起来了!

    永熙帝连忙沉声道:“快去看看他怎么了!”戴权忙不迭的上前查看贾璟的身体状况,随后转过头无奈的对永熙帝道:“回陛下,侯爷许是悲伤过度,晕死过去了。”

    永熙帝摇了摇头,摆摆手道:“先带他下午休息。”戴权点头称是,连忙的招呼着几个小黄门儿上来拉着贾璟下去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了。

    而外面一众国公们却不免若有所思的盯着贾璟被带走的背影,要说贾璟重情重义,那倒的确,不管是人设也好是真的也罢,装这么多年,多少也应该是有些习惯成自然了。

    况且太上皇对贾璟的确是很好这些众所周知,贾璟现在会因为太上皇的去世而伤心也没准儿,可是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听说曾经一个人追杀数百骑的选手,因为悲伤过度晕死过去了?

    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不禁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个人皆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个所以然来,便也只好放下此事了。

    而太后很显然是很满意贾璟的表现的,不免哭着对众人表示:“太上皇最后一段时间里最喜欢的就是贾璟这孩子,这孩子虽然顽劣,但是还算得上是知恩义的…………”

    众人也只能是跟着附和,太后又叫了贾母出来,好一顿褒赞贾家把子弟教的好,众人心里都清楚贾璟从小是被宫里教养长大的,跟贾家压根儿也没啥关系,但是太后这样说,众人也只能附和,贾母更是喜不自胜的连忙谦虚。

    众人好一阵虚与委蛇,听得永熙帝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终于进行到正题了,所有的勋贵都祭拜完了,此时内阁官员,礼部官员,宗人府,李氏皇族,大燕勋贵这些人都到齐了,就可以在太上皇灵前宣读太上皇遗旨了。

    礼部尚书王巍站了出来开始诵读太上皇的遗旨:“朕以眇躬仰承丕绪,嗣登大宝六十有三年,敬天勤民,敦孝致理,夙夜兢兢,惟上负先帝付托,是惧,乃今遘疾弥留,殆弗可起,生死常理,虽圣智不能违顾,继统得人,亦复何憾…………”

    完全就是很格式化的东西,一般皇帝的遗诏都是这么写,所以大家也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些,虽然说太上皇是太祖皇帝托付的天下有点儿扯,但是这么写就对了,总不能说自己是抢了自己侄儿的皇位罢…………

    在后面就是例行公事的夸赞一下永熙帝,要他守好江山,申外文武群臣其同心辅左,以共保宗社万万年之业巴拉巴拉的。

    最后又提了一嘴:“丧礼悉遵先帝遗制,以日易月二十七日,释服祭用素羞,母禁音乐嫁娶,可于今年举行,母得固违,各处镇守总兵巡抚等官及都布按三司官员,严固封疆,安抚军民,不许擅离职守,闻丧之日止于本处,朝夕哭临三日,进香各遣官代行,广东广西四川云南贵州所属府州县并土官及各布政司南直隶七品以下衙门俱免进香,诏谕天下咸使闻知。”

    这些都快成标准的模板了,虽然古代皇帝驾崩规定的是全天下百姓一同斋戒茹素守二十七个月的国丧,期间不许婚丧嫁娶,不许着鲜艳的衣服,但是并没几个皇帝真的有病到要全天下的臣民遭这个罪…………

    所以大多数皇帝都会在遗诏里面提一嘴,让跟先帝一样,意思意思得了,朕凉都凉了,还让人背地里戳嵴梁骨骂好死做甚么?

    便如我之前所言,汉人自古都是如此,大多嘴上说的很严,但实际做起来其实颇多“可操作空间”的…………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皇帝都是这样通情达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皇帝这个职业高危的很,暴毙的压根儿没机会留遗诏,有机会留的,也病的留下来力气说两句重要的正经的就是了,这些国丧之类的细枝末节压根儿无人在意,所以一般官员们或许就替皇帝做了主了。

    至于后面的那些就更好理解了,提起来的要么是比较重要的岗位,要么就是离的比较远的地方,按着规矩,大小官员都是得进京祭拜的,皇帝也干脆的直接免了。

    这年头从广东就算是坐船,怕是也得走上个把月的,再加上这一路上迎来送往,各路人情,怕是的大半年才能走到京城!这一来一回就耗了一年时间,还做不做事了?

    所以才会一般要么叫他们的副官代替前来,要么干脆直接在本衙内遥祭一下就好了,总体来说还是以人性化和灵活为主…………

    这些近乎模板的东西大家也都是听听,所以等王巍宣读完了要回去的时候,众人也基本上就准备好了下一项了。

    谁知道正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太后身边的义安亲王李壅却大哭着站了出来大吼道:“不对!这绝对不是父皇的遗诏!你胡说!”

    永熙帝双目一凝,死死的看向了义安亲王,众人也是不免面面相觑,废话,这玩意儿本来就不可能是出自皇帝之口这都常识了啊…………这还有什么可站出来说一下的?

    这屋子里现在可不全都是聪明人,所以难免有人这样想,可是那些人精们可是瞬间就面色一变,立马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例如泾国公吴逵和淇国公宋清,此时就已然是明白了贾璟这个小王八蛋为什么会用这招脱身了,看来这个小混蛋是看出来了点儿蹊跷,或者干脆就是他知道点儿什么!

    熘的真他娘的快!呸!不要脸!

    吴逵和宋清同时在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而此时太后也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随后伸出手拉他道:“十七!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十七?”

    李壅只是哭着挣扎着逃脱了太后的手,随后大踏步的上前,好像是赌气一样大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可能是父皇所说!不可能,呜呜呜…………”

    永熙帝看着这个同胞兄弟,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素来不喜欢这个弟弟,不过话说回来了,除了二哥宁王之外,他一个兄弟也不喜欢…………

    义安亲王李壅的年纪还不算太大,大概也就只三十来岁的样子,他们弟兄当中,最受太上皇喜爱的当数宁王,众位兄弟对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服气和钦佩。

    但是要说最受母后喜欢的,那肯定就是这个小儿子李壅,大孙子小儿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显然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天家。

    因为宁王李堑是嫡长子,故而被太上皇寄予重任,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忙碌了,太后也不经常打扰他,母子俩相见时间不多,所以太后其实对宁王并无特别亲近的感情,只是知道他身负重任,也颇多勉励于他。

    而永熙帝那就更不用说了,永熙帝自幼便是“呐于言”的代表,整天臭着一张脸,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又喜欢独处,躲在角落里默默的思考和玩耍,这样的孩子谁能喜欢?

    太后也不例外,虽然都是亲生的,但是人总有个亲疏远近,都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没错,论起外人来,那当然是自己儿子亲,可是儿子之间难免有个端不平的情况的。

    李壅就是那个被偏爱的小儿子,因为性格单纯开朗,又会说吉祥话,长相又随了太后娘家那一边,故而自幼就得太后喜爱,可以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可以这么说,李壅是唯一一个太后从小看到大,亲自抚养长大的儿子!并且在李壅到了能出宫建府的年纪的时候,太后依然依依不舍,甚至都恨不得搬到李壅府上去住!

    由此可见太后对李壅的喜爱,但也正是这份溺爱,反而是叫李壅越发的恣意,虽然如今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人了,也是做了祖父的人了,但是却依旧心思单纯幼稚,脾性喜怒无常彷若孩子!

    太上皇在度量合适的人选的时候,第一个就是把他给踢出去了…………因为他的性格能力是真的不适合当皇帝,不然又是妥妥的一个异想天开的昏君!

    不过现在看来,李壅似乎自我感觉良好,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些问题…………

    永熙帝自然不会叫他在这里胡作非为的耍小孩子脾气,要是真让他在这里说些颠三倒四的话,天家的脸面可以说算是被他丢尽了!

    于是永熙帝轻声吩咐道:“十七弟太过悲伤激动了,先领他下去休息罢。”戴权领命,便对几个大汉将军使了个眼色。

    太后哪里舍得她的宝贝儿子被这样对待?于是急忙的叫自己手底下等我昭容彩嫔们扶着李壅去自己的寝宫休息,永熙帝倒也没阻止,谁知道李壅反而是不干了!

    他当机立断的一甩手同时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紧接着便放声哭喊道:“父皇啊!您开开眼罢!您把眼睛睁开罢!您看儿子这是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周围的人闻言皆是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永熙帝见状不由得眉头紧锁,目光也逐渐变得冰冷了起来。

    而太上皇的几个儿子则是面面相觑,不知道小十七这到底是搞什么幺蛾子,不过能看他们兄弟闹这个,那可太好看了!于是他们也只是饶有兴致的观看着李壅的表演,时不时的冲永熙帝投去一个挑衅和幸灾乐祸的表情。

    永熙帝自然是能感受到的,可是他并不在乎,一帮失败者的嘲讽和诋毁,难道还能改变他们失败的结果不成?

    他们只是想通过羞辱自己这个成功者,来满足他们失败的人生导致的那种卑劣的龌龊的不足言道的可怜自尊罢了,永熙帝可以理解…………

    但是永熙帝不能忍受!

    于是他冷冷的看着李壅道:“十七弟!下去罢!你失态了…………”永熙帝话还没说完,李壅腾的就站了起来,指着永熙帝便破口大骂道:“你给我闭嘴!你怎么有脸说我?”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永熙帝更是双眼勐然瞪大,随后又是一眯,薄唇也缓缓的抿到了一起,没人注意他藏在身后袖子内的拳头正缓缓的攥起,暴起了一条条青筋!

    太后虽然很喜欢李壅,但是不代表太后就可以坐视皇帝的脸被人当众打的啪啪作响!

    所以太后罕见的对李壅沉声道:“十七!现在就回本宫…………哀家的寝宫去!”李壅闻言哭着对太后道:“娘!我不走!”

    众人闻言很是一阵嘴角抽搐,都他娘的三十来岁的人了,还跟自己老娘撒娇呢…………

    但是太后却很是吃这一套!这一声娘瞬间又是叫太后心软了下来,刚刚竖起来的眉毛瞬间平复了下来,柔声的叹口气道:“壅儿啊!哀家知道你是太过思念你父皇了,可是你也不能跟你皇兄这么说话啊…………”

    李壅一抹眼泪瞪着永熙帝道:“儿子就是跟他这么说话!他不配做这个皇帝!”

    此言一出,顿时满殿哗然!

    永熙帝反而是澹然了,甚至嘴角微微一挑,呵,果然是图穷匕首见了!

    太后一拍锦靠大声呵斥道:“住嘴!哀家不许你这般胡闹!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混账话?还不快向你皇兄道歉!”

    太后虽然不是特别喜欢永熙帝,但是太后尊重太上皇的选择,既然太上皇在李壅和永熙帝之间选择了永熙帝,那么就证明永熙帝比李壅要强。

    太后很崇拜太上皇,自然也会一只遵循太上皇的吩咐,所以别的不说,只要她还活着,她除非老湖涂了,否则会一直坚定的支持永熙帝。

    况且谁做皇帝不是她儿子?永熙帝这些年难道敢跟她扎刺了?对她不孝顺了?忤逆她了?一次都没有!

    人心都是肉长的,太后也不是看不到这个儿子的付出,也是在心里已经默认了永熙帝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论是心性手段,还是能力,都是上上之选。

    更何况,永熙帝虽然面冷,但是心热,继位这么多年,他要是想剪除这些“威胁”说实话,太上皇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永熙帝为了太上皇的安全感都选择了牺牲自己的权力,太上皇已经选出了最合适的人选,让永熙帝为了自己的安全感除掉那些废子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但是永熙帝并没有这样做,虽然他也很厌恶这些兄弟,但是还是好吃好喝的供养着,也没流放也没圈禁,一个个整天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琢磨怎么吃喝玩乐,日子反而是比他这个苦逼的皇帝快活多了!

    除了一个老六义善亲王李壁,当年因为做的实在太过分,害死了永熙帝的亲女儿,才被暴怒的太上皇责令圈禁在了养蜂夹道,除此之外这几个王爷可以说活的一个比一个滋润!

    既然如此,太后好端端的更改国体做甚么?她就算是再如何无知,最基本的皇帝无过不可擅意废立,否则国体不稳,国器震荡的道理她是懂的,因此此时很是震怒的呵斥李壅。

    李壅哪里听得进去太后的话,只是振臂高呼道:“我说的都是有证据的!我才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父皇曾经答应过我了!以后等他龙驭宾天之后,就把皇位传给我!”

    此言一出,原本就因为窃窃私语而嘈杂的几延殿内顿时更是吵闹了起来!

    这下子太后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永熙帝则是抿着嘴无言的看着李壅表演,戴权暗地里比划了几个手势,立马就有几个小太监懂事的悄悄退了出去。

    李壅从怀里掏出一个明黄色的绢帕高举着大吼道:“这就是父皇给我的圣旨!是父皇亲口许诺亲笔所写!父皇说了!等他龙驭宾天之日,就是这个伪帝下台之时!特地给我留下这样一个证物证明!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

    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包括韩国公任京礼,内阁首辅上官仪杨继盛等人看到这一幕,就算是他们也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顿时便是头皮发麻!

    但是让他们更为震惊的还在接下来,只见李壅话音刚落,李氏皇族之中居然不少人纷纷站了出来响应!

    “十七说的没错!既然他能拿出东西,那或许没准儿真有这么档子事儿!”

    “我也支持十七!既然有证据咱们找个懂行的来看看不就行了?是不是先帝笔迹一验便知!”

    “十七哥说的对!某些人别是因为做了这么几年,就想一直做下去了罢?”

    “莫非先帝驾崩之时就要求某人逊位,某人却死赖着不肯走?”

    “未尝不是如此!既有证据一验便知!”

    李壅听得,立马骄傲的举着手中的明黄色绢帕道:“在座的谁认识先帝笔迹,随时可以来查验!这就是真真正正的太上皇亲笔所书!太上皇亲口许诺与我!”

    李壅说着指向面无表情的永熙帝道:“而你!只不过是个霸占着我的皇位的小丑!”

    在场众人皆是震惊的看着他,同时这些宗室的话也让他们心底冒着阵阵凉风,这帮人这是要逼宫啊!

    嘶!今日这事儿,怕是没法善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