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宁笑着接过了对黛玉道了声谢,两个人坐了一会儿,宝玉虽然想和黛玉说话,但是有李妙宁在这里,再加上方才的事情,他也没了什么插嘴的兴致,就只能是趴在那里傻呆呆的。
聊了片刻,差不多看着要吃午饭了,黛玉便是起身告辞了,临走还跟李妙宁提了一嘴过几日要给贾环准备进士宴,叫宝玉好生养好身子,贾璟的身体状况未必能出席,到时候还要贾宝玉这个亲兄长出面帮衬。
宝玉含含湖湖的应下了,他本身就不怎么关心贾环,对贾环更没什么兄弟情谊,贾环就是考上状元能跟他有什么关系?
黛玉也没多想,见宝玉答应了下来之后,便是笑着去了。
李妙宁送走了黛玉之后,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宝玉,默默的便是回了自己的屋里,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郡主的宫装,看起来很正式的样子。
宝玉本身是不想管李妙宁的死活的,但是看到妻子打扮的这么漂亮要出门,不免的便是微微蹙眉道:“你要去干什么?”
李妙宁似乎也是有些意外宝玉居然和自己搭话,但是还是回道:“二嫂过来看望你,是代表二哥来的,你受伤了人家都来看看,人家受伤到现在,咱们房里还没出过面,我也得去看看二哥。”
宝玉闻言便是蹙眉道:“二哥也不在乎你看不看的,一日里去看望他的人不知道多少,轮得到你?”
一旁的红儿听宝玉又是言辞不善,不免的便是又是柳眉倒竖,好在一旁的李妙宁看了红儿一眼,红儿这方才收敛了些许,也可能是今天发泄的也差不多了,,,
李妙宁没有搭理宝玉的冷嘲热讽,只是轻声的回道:“见于不见,你做弟弟的,该露面也得露面。”
宝玉冷笑两声,但是这次却是没有再说什么了,憋了一会儿,方才有些不耐烦的道:“那是林妹妹,不是,,,不光是嫂子,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哪儿有你们外面的这么些规矩。”
李妙宁抿了抿嘴,却没有说话了,只是默默的准备出门去了。
红儿倒是想讽刺两句宝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对自己的嫂子想法不纯!
但是想了想好不容易黛玉给劝回来的,这么一说没准儿还真把宝玉给说急了,到时候对大家都不好,红儿这方才强忍住了!
滴咕了两句就跟在李妙宁身后出去了,到了院子里,麝月这才急忙忙的上前:“奶奶是要去侯爷那边儿?”
李妙宁点了点头,麝月看了一眼红儿怀中抱着的红匣子,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李妙宁的嫁妆,,,
麝月不由得有些汗颜,急忙的便是对李妙宁道:“爷的东西都收在里间呢,也有些老太太赏的好药,我去看看给奶奶拿一些,,,”
虽然麝月是好心,但是红儿却是面色一变,什么意思?李妙宁堂堂的二房少奶奶,去看人尚得从自己的假装里面拿,反倒是你这个大丫鬟能随随便便的从房里拿东西?
那到底谁是女主人?你什么意思?在对我示威吗?
麝月见红儿表情不对,愣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急忙的便是解释道:“奶奶,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怕奶奶您,,,”
李妙宁笑了笑看了红儿一眼之后,随后对麝月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用折腾了,既然我有,何必还从里面拿?快去快回好了。”
麝月还要说什么,李妙宁却是早已经便是带着红儿扬长而去了,麝月也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这边凤丫头的房内,已经很久没有进过这个房间的贾琏在看了看四周,实在踌躇坐下的时候,便见凤姐儿进来了。
凤姐儿见贾琏站在屋里,脸上的表情顿时便是一变,随后便是无比澹然的走了进去。
平儿见状,也只能是急忙的跟在凤姐儿屁股后面走进来了,只是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看到凤姐儿回来,贾琏反倒是心里舒坦了,而凤姐儿则是对贾琏比了比下巴:“坐,今儿怎么想起来回来了?”
贾琏放心大胆的坐到了离凤姐儿稍远一点的地方,凤姐儿则是洗了把脸之后,也是一面擦拭着,一面的走到炭盆儿旁边烘烤身上被雪水打湿了的衣物。
贾琏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方才,大老爷叫我去了,,,”
凤姐儿闻言便是冷笑了一声:“哼哼!这么大的岁数了,他倒是着急,,,”
贾琏也是颇为无语,但是还是跟凤姐儿说正事儿道:“老爷本是想打发我去南面的,只是你应该也知道了,南边早就传过了,鸳鸯她爹金彩秋上得了痰迷心窍,那边连棺材银子都赏了,不知如今是死是活,便是活着,人事不知,叫来也无用,他老婆子又是个聋子。”
凤姐儿闻言便是抖搂着衣裳冷笑连连,贾琏这样说,哪有个不挨骂的道理?
果然贾琏便是一脸晦气的道:“我这样如实的说了,老爷便骂我没用,叫来了鸳鸯她兄长那个叫金文翔的,进来叫他给鸳鸯传话,说是他晓得自古嫦娥爱少年,鸳鸯的确是和他差了些岁数,知道鸳鸯看不上他。”
凤姐儿撇了撇嘴,老不羞的东西,心里原来还清楚!
贾琏无奈的道:“老爷也说,估摸着鸳鸯是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或许也有我的份儿,我哪儿敢应承这个?吓的连忙的说不是,劝老爷说鸳鸯看上东府的没准儿还有可能!”
凤姐儿将衣裳递给了一旁的平儿,这下主仆二人都是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说是看上了宝玉那是贾赦给自己脸上贴金呢,宝玉在荣府可比他这个大老爷还体面!
而要是说上贾璟,那可就是两码事儿了,比上宝玉,贾赦没准儿还能比比,毕竟自己好歹也是荣府的承爵人,而宝玉是个小辈儿不说,也同样是个草包。
但是要是比上贾璟,,,拿啥比啊?人家一个脚指甲盖儿都比你金贵啊!
再说贾赦难道不知道鸳鸯没准儿看上的是贾璟?他就是不敢提贾璟才故意略过贾璟的啊!
反正鸳鸯是西府的人,贾璟之前很有可能也不过就是开个玩笑罢了,鸳鸯最后要归谁,不还是贾母说了算?
是贾璟这个八竿子都快打不着的孙子亲啊?还是贾赦这个亲儿子亲?
贾赦就不信贾母会真的舍得把鸳鸯给贾璟而不是给自己,,,当然贾璟要是真的张口要的话除外,,,
要是贾璟真的张口要的话,别说是两府了,整个天下能得不到的东西都寥寥可数!
贾赦主打的就是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件事给办了!打的就是一个闪电战,趁贾璟和贾母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纳了鸳鸯,到时候谁还敢说什么?
反正人都到手了,鸳鸯估计都认命了,贾母和贾璟还会不认命?
当然贾赦也并不是觉得自己这就是和侄子抢女人了,其实贾家大多数人和贾赦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贾璟未必能看上鸳鸯,之前多半是逗贾母开心的玩笑话!
因为鸳鸯是贾母除却亲人之外,甚至是比大多数亲人还要亲近的丫鬟,所以拿鸳鸯开玩笑,更合贾母的心思罢了!
只不过贾赦不知道,鸳鸯现在除了最后一步之外,几乎是贾璟要什么给什么的地步了罢了,,,
贾琏没在乎凤姐儿和平儿的表情,只是继续道:“大老爷就说,鸳鸯要是果有此心,趁早的叫她歇了心,他大老爷要的女人要不到,此后谁还敢收?此是一件。”
凤姐儿翻了个白眼,自顾的去了鞋袜,晶莹如玉的小脚丫上下动了动可爱的脚趾豆,便是着绣花鞋,把袜子也放在了熏笼上,半躺在炕上,靠着大红金钱蟒的锦靠。
闻言便是翻了个白眼,十分不屑的冷笑着道:“可显着他大老爷的本事了,要是真这么能耐,怎么纳个妾偷偷摸摸的,也不过是欺软怕硬!”
贾琏没敢搭话,继续道:“大老爷还说,这第二件,也别叫鸳鸯想着老太太疼她,将或许舍不得她,往外聘作正头夫妻去。”
贾母在这个宅子里大半辈子了,不知道这里什么去处?要是真疼鸳鸯,没准儿还真舍不得她做妾,让外面找个正经好人家娶了做妻去!
贾琏叹息了一声:“大老爷说,任凭她嫁到谁家去,只要还在神京城,也难出他的掌心去!纵使是老太太心疼,出的远了,凭咱们家的势力,管教她好好想想,可活不活的下去呢!”
“这辈子是纳定了鸳鸯了,再要不除非就是鸳鸯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大老爷才算服了她,若不然时,便叫她趁早回心转意,有多少好处,免了多少苦头!”
凤姐儿没说话,过了半晌,方才对贾琏道:“你跟我说这些来做甚么?”
贾琏摊摊手道:“大老爷恐吓了那金文翔一顿,叫他今日领了鸳鸯回去,老太太那边自然只是告病,回去好生这般劝劝她妹妹,将来好儿也少不得他的,那金文翔兴高采烈的去了,只是苦了我留下来挨骂!”
“大老爷的意思是,叫我立马把这件事给定下来,给鸳鸯几天想的时间,等时间过了,不管她应不应,府上直接抬着轿子去接人,让你这两日,就把彩礼和钱给送去。”
凤姐儿闻言冷笑两声道:“这我可做不了主!纵然是真的要定下,这钱从哪儿出?公中吗?呵呵,我可不敢!”
贾琏无奈的低着头支支吾吾了许久方才道:“不行的话,就先从我这里出,我这里不够的,你出点儿,出点儿嫁妆补上,,,”
贾琏说这话的时候都快脑袋扎进裤腰带里了,王熙凤澹澹的看着贾琏,看了许久之后,才嗤笑一声。
贾琏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着疼,王熙凤却似乎是释然一般的轻声道:“我出没问题,但是这件事儿我办不了,你要是能办你自己办去,我为你们贾家这么多年做下的造孽丧良心的事情还少了?事到如今,咱们还是爹死娘家人个人顾个人的好!”
贾琏闻言张了张口,却也只能是点了点头,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是去了。
而王熙凤从始至终也没有看贾琏一眼,只是看着窗外,等着贾琏走远之后,王熙凤才缓缓的叹息了一声,闭上了双眼,两颗泪珠缓缓滚落,,,
再睁开时,王熙凤眼神之中已然是没有任何伤痛之感,至此夫妻彻底情尽!这两滴泪是她为贾琏,为自己的青春,为这么多年的婚姻,落下的最后两滴泪!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虽有夫妻之名,却再无夫妻之情义!
“哟!仲文兄,您也来看榜啊?”
“啊,对对对,呵呵,这不是闲来无事嘛,过来看看。”
“看仲文兄您这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这次必是榜上有名了?”
“呵呵,呃,咳咳,,,实不相瞒,其实在下这次并未下场此届恩科,家中有些变故,没有赶得上,不过今年还有一次机会,我想倒也不算是特别的遗憾罢,啊?哈哈哈,,,”
“啊?那还真是遗憾,啊?要是以仲文兄您的实力,要不是被俗务耽搁了,想来此次必是独占鳌头啊!啊?哈哈哈,,,”
“岂敢岂敢,哈哈哈,,,”
“哪里哪里,哈哈哈,,,
“哈你娘了个头啊,老子咋这看不惯你们俩这装逼的德行?大家都是为了避这一科的这些才子嘛!有啥好丢人的?直说不就是了!忒虚伪!”
“耶?兄台你此言何意啊?”
“就是就是!敢问兄台何处人士?说话缘何如此粗狂?真是有辱斯文!”
“在下祖籍北直隶永平府卢龙县人士!现居辽东都指挥使司建州左卫赫图阿拉,咋滴啦?”
那两个原本还在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脸色通红的士子一听,顿时便是老老实实的收回了视线,大老远从关外跑进来的人,谁敢惹啊,,,
难怪那大汉虽然身着青矜,一副读书人打扮,却是满脸虬髯,一副老子不好惹的样子!
建州卫,这年头还是女真人聚居的地方,住在那边儿的能进京赶考,怕不是“全卫的希望”,估摸着是军户出身的!
那大汉见两人不搭理他了,便是嗤笑了两声,翻了个白眼也是昂着脑袋看榜,随后便是看一阵叹息一阵。
“兄台何故叹气啊?”
大汉一愣转过头看去,便见一个少年站在身后微笑着看着自己,而在他的身后还同样站着几个士子。
大汉挠了挠脑袋,随后便是有些憨的笑道:“也没啥,就是俺这么一看,这,在榜的一个比一个厉害,我这读了几年书的半吊子,怕是一辈子都追不上了!”
那少年闻言一阵愕然,随后便是拍了拍大汉的肩膀笑道:“方才听兄台所言,不像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啊。”
大汉一愣,随后便是笑着道:“你说刚才,那,那是那啥,俺就是看不惯他们这出罢了,你说这整这个干啥啊?怂了就是送了呗,我们那嘎达受不了这出。”
听大汉口音有意思,于是少年便是与他攀谈了两句,直到后面一个少年上前拉了拉他:“环哥儿,差不多了,咱们走罢,你家里应该也等不及了。”
少年回头对他点了点头,随后便是对大汉笑着躬身一礼:“在下贾环,若是明年老兄你还在神京的话,希望能够看到你榜上有名。”
那大汉也是急忙的行礼:“在下董石,唉,看看再说罢,要是实在没招儿,俺也只能是认命回老家了!”
贾环笑着拍了拍大汉的肩膀,随后便是对身后的张白圭与房盛笑着走远了。
那大汉挠了挠脑袋,乐呵呵的看着贾环走远的方向,便是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出了人群,便是翻身上了绑在一边的马。
缓缓的出了这条街,便见一个身着正四品老虎补子武官官服的人正笑着看着大汉,随后便是用生涩的汉语对大汉道:“塔克失,怎么,现在见识到了?”
汉名唤作董石的大汉笑道:“见识到了,的确是不一样,比起咱们部落里面,强不止一星半点!”
那个身着武官官服的人闻言仰头哈哈大笑,继续说道:“这里还是神京,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再往南面,恐怕就更了不得了!”
董石笑着点了点头,那个身着武官官服的人,见状便是笑着挑了挑眉:“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董石笑了笑:“看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时间有些短,不然应该结交一下的。”
大汉闻言笑了笑:“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