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欢蹲坐在药庐外,目不转睛的盯着窗子上的影子。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将她的身影笼罩,她的心宛如坠入了谷底,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连爷爷都……阿峰,是不是真的要死了。
应欢的眸中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想到再也见不到阿峰,她的心脏剧烈颤抖起来,她缓缓抬起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
这一刻,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落,顺着她洁白的脸庞滴落。
药庐的门,从里面缓缓推开,应老爷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应欢娇躯一震,连忙从地上站起来。
由于她起的太急,又蹲了太长时间,刚一起身便觉天昏地暗,若不是身侧的应管家扶着,只怕此刻已经瘫倒在地。
“爷爷,阿峰可还活着?”应欢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美眸中满含期待。
应老爷子脸上闪过一抹痛色,这神情看的应欢心都要碎了,还不等她掩面哭泣。
只听应老爷子不乐意的说道:“你这丫头,老头子白疼你这么久了。爷爷站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见心疼爷爷,反而一口一个阿峰的,蛊已经压制了下去,人等会便会醒来。”
“真的吗?”应欢喜极而泣,抱着应老爷子的手臂,撒娇道:“爷爷你好坏,净在这看欢儿的笑话。”
“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是不是饿坏了?”
应欢摇了摇头,她虽然未用晚膳,可心中一直记挂着阿峰的身体,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吃饭。
瞧着孙女神情恹恹,他一个过来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走吧,随爷爷进去看看他。”
说罢便带着应欢往药庐里走去。
应欢跟在应老爷子身后进了屋,一眼便看见床榻上的阿峰,只不过他还在昏睡中,呼吸微弱,似乎累极,脸色也苍白的吓人。
应欢心中担忧不已,红着眼眶问道:“爷爷,你说阿峰没事了,为什么他还不醒。”
应老爷子找了张椅子坐下,拎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年纪大了,鬼门十三针太过耗费心神,饶是他也有些撑不住。
喝了口水,应老爷子才缓缓说道:“欢儿,我教导你多少次了,你自己本就是个大夫,切莫关心则乱。”
应欢点点头,眸光忍不住投向床榻上的少年。
应老爷子长出一口气,缓缓说道:“稍后便会醒,只是这蛊终究只是压制,并未从他身体中祛除,早晚是个祸端,还是要找到母蛊,才能助其祛除。”
应欢若有所思,脸上多了几分为难之色,“阿峰是在河里捡来的,前尘往事他早已忘记,如何才能助他寻到母蛊。”
应老爷子想了想,问道:“今日你们去城里,可有遇到什么异样的事?”
应欢垂眸想了半天,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
她眸子余光瞥见塌上的阿峰,欣喜的扑了上去,“阿峰,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我都要担心死你了。”
阿峰回了她一个微笑,撑着身子缓缓坐起来,“应老,除了找到母蛊,是否还有别的办法。”
应老爷子摇头,十分遗憾的说道:“你身中的蛊名为牵丝引,顾名思义,作用便是会让你宛如偶戏中的人偶,被施蛊者操纵。唯一的办法,便是寻到母蛊,让他心甘情愿的将子蛊引出。”
“爷爷,你在开玩笑吗?施蛊的人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引出子蛊!”应欢眼睛瞪的溜圆,只觉得应老爷子是在与她开玩笑。
坐在桌上的阿峰,听到应老爷子的话,他的心底不禁浮现出一种错觉,似乎曾经有人与他说过这些,他们之间曾经有一个约定,可是那个人是谁,他们到底约定了什么。
阿峰眸中闪过一抹痛色,他似乎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应老,我这记忆还有希望恢复吗?”阿峰镇定的问道。
“对啊,爷爷,阿峰的记忆还能恢复吗?”
应老爷子不动声色的扫了应欢一眼,“有希望。“
应欢眉眼带笑,“太好了阿峰,你可以记起以前的事了。”
“还别激动。”应老爷子出声打断,“我只是说有希望,并未打包票,这还是要看个人的机缘了,活血化瘀的汤药,还是要继续喝着。”
阿峰点头。
想到醒来时应老爷子说的话,阿峰剑眉紧皱,没有记忆的他该如何去寻找那枚母蛊。
“应老,明日我想离开了。”
阿峰沉默半晌,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让那祖孙二人良久没反应过来。
“阿峰,你这在说什么?你的伤还未完全好,怎么能离开呢,况且你没有前尘记忆,离开了应府如何生存!”应欢难以置信的看着阿峰,想不通他为何突生离意。
“你想好了?”应老爷子到底是老江湖,他见阿峰去意义绝,只是客套的问了一句。
阿峰点头,“多谢应老这段时间的照顾,我想我是时候该离开了,也许在旅途中,我能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
“那我呢?”应欢攥着衣角,不安的看着阿峰,她原本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生活在一起。
阿峰愣怔一下,脸上多了一抹难色,他的命是应欢救的。
对于应欢,他心中还有一丝莫名的熟悉感,但凡见她脸上有一丝不虞,他的心中都十分别扭,好似她就该活泼张扬,红衣……红衣?
应欢从不穿红衣,他为何突然会想到红衣。
见阿峰又陷入沉思,应欢轻咬朱唇,愤愤一跺脚,便冲出了药庐。
回过神的阿峰,苦笑的看着应老,“实在抱歉,我方才想了一些别的东西,惹小姐生气了。”
应老和煦一笑,“你休息吧,我去看看那丫头。”
说罢,转身也出了药庐。
应老走到门口,便看到站在院中的应欢,他的心底不由叹息,欢儿这丫头怕是真上了心。
她一贯骄纵,换做平时吃了这委屈,早跑的没影了,哪会还站在这里。
说到底,还是放心不下。
应老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欢儿,你可曾想过他的过往?即便他如今失去了记忆,也总有想起来的一天,你可想过他是否有妻儿是否有婚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