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陈政和江蓉如何对待那个女人,折腾得半死不活,陈崇州从何佩瑜的口中,有耳闻。
陈渊不甚了解,因为那个女人,压根没机会说。
他敛去眼底的波澜,“据我所知,大哥外面并没有一个姓沈的女人。”
陈政蹙眉,“他承认了,叫沈桢。”
陈崇州倒了一杯酒,“这几年,是黄梦跟着大哥,其他女人,是否存在误会呢。”
一个秘书,陈政没当回事。
陈渊这岁数,火力正盛,又没结婚,找女人排解,很平常。
何况,熬到他们这阶层,即使结了婚的老总,国企掌门人,谁没个小三小四。
守住界限,就无妨。
陈政一直没操心过陈渊,从小到大,他优秀,品性也正派。
唯独这回,陈渊为姓沈的女人正面杠周秉臣,失了分寸,这信号很危险。
周海乔的案子,在陈渊的运作下,很快有结果了。
故意伤害罪,判三年。
婚房的大头归沈桢,周海乔妈耍无赖,不肯腾房,最后,物业给腾了,又联络了买主,卖了410万。
沈桢将其中的180万退给周家,吕玮的赔偿金,也由周家支付。
办理完过户,乔丽得知这事,诧异不已,“二手房的价格比新房贵,哪个傻货,他不亏吗?”
沈桢也奇怪,买主全程没露面,包括过户手续,都是委托代理人出面。
她问过中介,对方说,买主身患残疾,行动不便。
“是不是陈主任啊?”乔丽惊呼,“补偿你纯真的爱情。”
身有残疾。
可这话,实在不像他讲出口的。
再者,他不是偷偷摸摸的性子,而且相好的时候,对她就不太热情。
“他确实有钱,也掏得起。”
主要他不一定掏。
几百万,在陈二公子的手上,算不得什么。
不过,养倪影,他够吃力了。
沈桢私下关注了话剧院的戏,倪影是所有大剧的女主角,连沪圈的资本咖小娇娇,也给她作配。
那脸面,足足的。
倪影在台上出尽风头,绝对是陈崇州一手捧的。
英俊倜傥的公子哥捧女演员,风月场佳话。
乔丽挺惋惜,“错过陈主任,真憋屈。你一个二婚的,过这村没这店了。”
“我二婚,就得大甩卖?”
乔丽啧啧两声,“鹿死谁手没准儿。他和前女友多少年了?不腻,激情也褪色了,抢男友,又不是抢老公,你搞什么道德至上啊。只要没领证,不叫插足。”
“你忘了秦双双了?”
乔丽一噎。
秦双双,那贱胚子,她还真忘不了。
乔丽前男友的梦中情人,艺校女神,俘虏了无数学长和学弟的心。
一般这配置的,千年的碧螺春成精,超级绿茶王。
都订婚了,秦双双一通茶言茶语的电话,把她男友弄得没魂儿了,婚事也告吹。
她男友陪着女神到处旅游,当提款机,小跟班,工作也辞了,玩了半个多月,女神和她男神复合了。
舔狗浪子回头,声泪俱下,要不是沈桢拦着,乔丽非原谅他不可。
纯粹一克隆版的周海乔。
“婚姻,恋爱,它们之中任意的第三方,就是道德败坏,没有苦衷。”
沈桢开车去了一趟晟和。
正好在走廊遇到安桥,她进办公室送咖啡,“陈总,沈小姐。”
陈渊撂下笔,对于她的到来,既欢喜,又出乎意料,“你来了。”
沈桢有点不好意思,“我拿到房款了。”
陈渊皱了下眉,房款。
“已经卖了?”
她愕然,“不是你吗。”
陈渊没说话。
他是打算买,高价买,他知道,她急用钱。
但最近公司事务多,耽搁了。
沈桢将餐盒放在他桌上,“我烧的菜。”
安桥打开盒盖,黄澄澄的焖牛肉,“陈总,沈小姐的厨艺不逊色黄梦。”
这道菜,周海乔,陈崇州,连廖坤也吃过。
总归,陈渊什么不缺。
女人送男人小礼物,心意太亲昵,烧菜拿手,也合适。
陈渊笑着问,“沈桢,为什么。”
安桥一言不发离开,关上门。
“感谢你帮我找律师,打官司。”
陈渊凝视她,“除此之外呢。”他站起,走到面前,“想不想我。”
他穿着很有光泽感的银蓝色醋酸缎,咖啡色的呢子长裤,显得如此明亮,英朗,肤色也浅了许多。
沈桢没忍住笑,“你黑点,更好看。”
他挑眉,“是吗?你喜欢黑的。”
她摇头,“黑有男人味。”
陈渊伸手,“你过来。”
她没动,指了指餐盒,“我送完饭,回去了。”
紧接着,被他攥住,揽在怀里,他气息从头顶铺开,“我有男人味吗?”
沈桢不自在,扭摆着抽离,陈渊力道虚虚实实,没出格,却也逾越了关系。
“回答我,就放了你。”
她诚实点头,“有。”
那乖巧娇嫩的模样,勾得陈渊揽她更紧,“那你喜欢吗。”
“你去问她们。”
“她们?”他挺直脊背,挨近她,“是谁。”
“你以前,和以后的女人。”
陈渊手指拨开她发丝,噙着逗弄她的笑,“我以后的女人,不是你吗。”
他不露声色的,不浪荡,不轻佻,一把斯文儒雅的风骨。
什么样的女人,落入他手里,都没了脾气。
沈桢指甲抠着桌角,一下又一下,“不是。”
“打个赌吗。”陈渊扣住她腰,手掌边缘贴在臀上,暧昧至极的距离,她不敢动。
“也许,你会跟了我。”
她心跳,骤然漏掉半拍。
“不赌。”
他笑意更浓,“不信我?”
沈桢奋力挣出他臂弯,“反正,我不和你赌。”
安桥这时敲门,提醒陈渊两点半有会议,策划部审批以及和香港方的高层视讯。
他仍旧拽着沈桢,“我知道了。”
“你开会,我先走了。”
陈渊略弯腰,平视她,“你等我。”
“我等你干什么?”
这女人,天真单纯得很。
男女的套路把戏,她一概不开窍。
陈渊眼里的笑漾出,连哄带骗,“我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沈桢不解,“你现在给,不行么。”
“没在这,在我车里。”他手又环住她,“等我?”
“你再这样”她往回缩,“我真走了。”
陈渊笑了一声,松开她,“我不这样了,你别走,好吗。”
那轻哄的嗓音,像陈年的酒,醉得人上头。
从办公室出来,安桥迎上他,“陈总,您心情不错?”
“有吗?”陈渊个子高,轮廓也健硕,走路生风,极为魅力。
“当然,掩饰不住了。”
他驻足,揭过电梯门打量,果然是。
会议室,陈渊翻着文件,眼角浮现一丝极淡的笑纹。
下属接二连三作汇报,他在听,又仿佛,没听进去。
安桥在椅子后做记录,时不时瞟他,这场会议持续四十分钟,他一半光景在失神。
“陈总?”她凑近。
陈渊回过神,侧耳聆听,“怎么。”
“王主管喊您。”
他转身,王启将文件递给他,“部门新出的企划案,您过目。”
他接过阅览,正色道:“可以。”
一名董事和旁边的同僚耳语,“陈总有喜事吗。”
“似乎是。”
“陈总。”董事看向陈渊,“有什么喜事,还避讳我们吗?”
陈渊合住文件,“我一点私事。”
一提私事,他们顿时大笑,“据说陈董在物色门当户对的大儿媳了。退位前,很渴望下一代接班人啊。”
主位上的男人神色愈发平静,“我不介意那些。”
办公室里,沈桢老老实实等,等到犯困,躺着打盹儿。
陈渊一回来,看到这一幕,窗外黄昏动人,夕阳透过楼间距,以斑驳的网格状,洒在她脸上。
晚霞千种温柔,亦不及她。
他反锁门,没发出半点声响,寂静中,传来细微的鼾声,像奶猫打呼噜。
陈渊蓦地发笑。
他脱了西服,坐在一侧,专注审视她,才发现沈桢不止有梨涡,还有一颗小酒窝,藏在丰润饱满的面颊。
黯淡的光影覆住她唇,陈渊从没这么沉迷过某一刻,像中了一种毒。
他扯掉领带,腰腹没由来地,紧了紧。
只想亲吻她,一下而已,可触碰的刹那,偏偏难以自持,他逐渐失控,想要更激烈。
厚重的雄性气味打碎了沈桢的梦,她忽然睁开眼。
对视间,有些恍惚,陈渊的眼睛太迷离,太撩人,他将那种滚烫的欲,以无声的目光与呼吸,渗进她体内。
她意识到场面不对劲,挣扎要起身,陈渊扼住她手腕,伸了舌头。
太平会所那晚,他的吻像四月的细雨,无尽怜惜与绅士,此刻,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沈桢不认识的陈渊。
她没有经历过,这般深刻而疯狂的吻,如同死亡前的狂欢。
他身体抵住她,坚硬凶猛的肌肉一寸寸鼓胀,绷起沟壑。
而她嘴里,全是他的味道。
浓郁的烟草,灼烈的清苦,从唇齿蔓延到舌根。
他刚硬深入发肤的荷尔蒙,用最原始的野性,最酣畅的力量,吻得她瘫软下去。
既堕落,又诱惑。
陈渊吻到自己也近乎窒息,脸埋在她脖颈,闷哑喘着,生理忍耐到极限,额头的汗液滑过沈桢锁骨,她一抖,拼力推开。
他胸膛有烟青色的汗毛,剔过,蛮干净,之前沈桢就见过,上大学那阵,班里女孩经常围着操场看篮球队的帅哥,有腿毛多的,也有露出胸毛的,追他们的姑娘,总是排长队。
乔丽说,野蛮型的男人身板精壮,有安全感,基因也好,体力强悍。
那淡青色的痕迹,从胸口第三根肋骨没入宽阔的腹部,一条笔直性感的线。
陈渊靠在沙发上,松了松衣领,喉咙像滚着火焰,燥得难受。
他平复许久,试图抱住沈桢,她后挪,躲开他手。
陈渊停下动作,“吓到你了?”
她低着头,“你喝酒了”
陈渊抿唇,“我没喝。”
沈桢浑身软绵绵,衣裙虽完整,肌肤却好像也染了他的味道。
她闻言,心神更乱。
“你是”
“我是情不自禁。”
她慌得不行,跳下沙发逃离他,陈渊从背后搂住,这一次,两具身躯没有虚隔开,重叠在一起。
“我无意冒犯你。”
他那么炙热,又那么狂野,隔着薄薄的衣服,她感觉也那么清晰。
好半晌,她嗯了声。
“不怪我?”
沈桢说,“没怪。”
柑橘味的发香,钻进他鼻息,陈渊闭上眼,“沈桢,跟了我吧。”
她僵硬住,眼眶烧得慌。
“都给我。”他的唇压在她肩膀,有攻击力,她隐隐战栗,“我对你好。”
成熟男人,他的和情意,永远坦白,直接,火烧火燎。
“我离过婚。”
心里,有别人。
谈不上有,至少,那影子,没消。
新伤,盖住旧伤。
她面对男人,很谨慎。
尤其是,现实条件悬殊的男人。
生怕,她耗了力,投入了全部,又一场空。
陈渊在她身后,“我明白。”
陈政又在何佩瑜这里住了两晚。
降服男人,她的确有不小的本事,别怨江蓉骂她老狐狸精,五十多了,照样缠得陈政在房里跟她如胶似漆。
隔天早晨,陈政的秘书在书房门口撞上陈崇州,他刚起床,一身亚麻灰的纯素睡衣,扣子没系正,眼下有乌青。
他不习惯睡这边,床榻太低。
秘书恭敬颔首,“二公子,早。”
陈崇州神情寡淡,“你有事?”
“陈董吩咐我,送一个女人的资料。”
他原本下楼去餐厅,立刻停住,“女人?”
秘书说,“姓沈,陈董在调查她的底细。”
陈崇州沉思片刻,没出声,旋即走向主卧,试探叩门,“父亲。”
陈政还没醒,是何佩瑜应声,“你急吗。”
“不是要紧事,您先休息。”
他站在过道目送秘书离去,进入陈政的书房。
办公桌放置着一个档案袋,抽出里面的资料,现居地,任职企业,婚史,相片,事无巨细,陈列得一清二楚。
有不少,甚至是他一无所知的。
陈崇州脸色没变化,捏紧那摞纸。
二婚,妄攀高枝,在陈政那,是大忌。
完全不会手下留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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