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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不敢见我
    陈渊送张理回医院,又直奔公司,途经一家咖啡厅,一个男人招手。

    他泊住,降下车窗,“胡医生。”

    对方很谨慎,蒙得严严实实,“我助理已经调包了。”

    “确认无误吗。”

    男人说,“我亲自带的学生,没问题。”

    陈渊点头,“林鹤公然违规,东窗事发后,他的下场是停职,由你取代他一鉴的位置。”

    男人兴奋不已,“我信得过陈总,只要我担任一鉴,任何鉴定项目,我甘愿为陈总效劳。”

    陈渊没回应,驾车离去,男人也迅速上车。

    橱窗旁的灌木丛后,相继走出两名男子,后面的冷笑,“胡崇早就觊觎我的位子,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看向前面的男子,“您要我怎么做。”

    “正常鉴定,不再动手脚。”

    林鹤问,“胡崇又换了样本,换了谁的?”

    男子不慌不忙竖起大衣的衣领,“自然是我父亲。”

    “那万一结果。”林鹤没说下去。

    男子笑着,“陈渊请君入瓮,一定没想到瓮捉他自己。”

    当晚,沈桢下班,驶过小区花坛被一辆车逼停。

    她瞟了一眼捷豹,在灰蒙蒙的路灯尽头,男人半张脸若隐若现。

    米白的高领毛衣,银蓝色的羊绒外套,是沈桢最爱他的模样。

    近乎冬季的冷冽,天际晦暗阴沉,属于这座城市最复古忧伤的8点钟。

    这一切太潦倒,太落寞。

    陈崇州就在废墟一般荒芜的世界里,演绎他的华丽。

    他发梢,乌黑而润,额间淌着一滴露水。

    乔丽说,男人长相溜光水滑,都花里胡哨,不安分。

    可恋爱体验是真棒。

    他们会撩,会演,会吻。

    之后再谈的男人,总索然无味。

    至少沈桢没见过,比陈崇州更会把控女人心的男人。

    她比划手势,示意他挪车。

    他没动,揭过虚无混沌的光,望着她。

    公子哥全有一毛病,甩人行,被甩,咽不下这口气。

    沈桢目不斜视,拐弯倒三米,强行超车。

    尖刺的摩擦声在耳畔炸开,她发力失控,险些侧翻,惊慌失措踩刹车。

    捷豹当即一横,顶向车头,堪堪稳住。

    陈崇州也熄了火,胳膊搭在窗框,慵懒得很,“知道rf俱乐部么。”

    二代子弟最烧钱的销金窟,超一流身家才玩得起,千万级的豪车,名下起码三辆,方有资格入会。

    破产了,缩水了,一律踢出局。

    易名就那圈子玩的,漂移,越野,专业赛车手都打不赢他。

    陈崇州漫不经心叩击方向盘,“我是会长。”

    沈桢面色发青,深吸气。

    “连任三届。”

    丢人丢大发了。

    竟然搭错筋朝他炫车技。

    沈桢解安全带,下车。

    陈崇州也下来,拦住她,“你衣服在我那。”

    昨夜突然闹掰,她胡乱打包了行李,没仔细翻衣柜,是留下几条裙子。

    挺贵的,牌子货。

    她不值钱的衣服,没往他那拿。

    毕竟阶级悬殊,再穿得太寒酸,恋爱也没底气了。

    “我抽空回去。”

    陈崇州点烟,空气太潮,火苗一冒头,无声熄灭。

    他腾出一只手捂住打火机,用力嘬,腮骨紧绷,下颌线抻得笔直,更清俊几分。

    “故意落下,借机回头。”他带点戏谑痞气。

    沈桢没解释,调头走。

    “你没错?”陈崇州扼住她手腕,“去陈渊那住几次了,关系合适么。”

    “你和倪影暗度陈仓,骗我几次了?”沈桢忍无可忍,“她又给你戴绿帽了,你受刺激了?”

    “除了你,谁还给我戴?”他衔着烟,喷出一团雾,一秒融化。

    “衣服我不要了,麻烦你扔了。”

    她挣扎,要抽离。

    陈崇州皱了下眉,烟雾散得快,架不住他吸得猛,一口接一口,丝丝缕缕缠绕。

    面容沦陷在雾里,极为深沉,英朗。

    “不分,行不行。”

    沈桢一动不动。

    他碾了烟,“我不见她,乔藤管。”

    “你心里惦记。”

    陈崇州闷燥,“你挖开看了?”

    她偏头,“我害怕打雷,怕黑,你在病房陪倪影,你想过我吗?”

    细密的雪刮过,沈桢头顶白了一片。

    “你给她治病,照顾她,你是医生,我索性相信你,你坦白报备一下很难吗?医院没有护工,她家人也死绝了,是吗?非要前男友陪护,整整两晚。”

    他沉默片刻,“不分,行么。”

    “你大方坦露,我不会无理取闹,你藏着掖着,我对你没信任了。”

    她抽出自己手,进楼道。

    “沈桢。”陈崇州在身后喊她,“我只低这一回。”

    楼梯上的女人脚步没停,消失在黑暗里。

    他倚着车门,拨通讯录。

    廖坤休假,睡得迷迷糊糊的,电话挂断又打,那头比他戾气,“想辙。”

    “吹了?”他翻个身,“我提醒过你,前女友是炸弹,尤其倪影,天底下的现任都忌讳她,那攻击性太大了,你执意瞒着,我没辙。”

    没说完,廖坤开始笑,“一物降一物啊,这些年多少女人为你要死要活,栽跟头了吧。”

    陈崇州抬起头,看那扇亮灯的窗户。

    女人拉窗纱,身影一闪而过。

    似乎,躲在帘后。

    偷窥他。

    次日,沈桢进公司,她们正围在一起议论,姜彤一拧大腿,“小的比大的帅,我喜欢白净斯文的。”

    对面的女同事反驳,“肤色深有男人味儿,普遍大,体力强。上周五,我去总经办报账,大陈总腰腹那肌肉线条,衬衣都包不住。”

    “想摸啊?年会灌醉他,有胆子直接睡,大陈总还告你不成?”她们起哄大笑。

    沈桢整理文件夹,姜彤拍她桌子,“大小那两款,你吃哪款?”

    “什么大小?”

    姜彤瞪眼,“大陈总,小陈总啊。”

    她面不改色,“和咱们无关,陈总订婚了,陈渣”她一噎,及时收住,“陈经理也轮不到你。”

    “那眼馋总行吧,谁不喜欢好看的男人呢。”姜彤晃悠着椅子,“王兆他们说,你认识小陈总,郊区那块工程,你和他腻乎了半个月?”

    “胡扯。”沈桢坐下,写材料,“他那样身份,你以为女人想腻就腻?”

    姜彤一琢磨,“也对,你离异的,他瞧不上。”

    没多久,前方爆发一阵骚动,沈桢没太当回事,倒是姜彤,激动拉她,“小陈总!”

    她动作一顿,“在哪?”

    “财务室查账呢,富诚集团五百万以下的项目,从晟和走账。”

    沈桢站起来,“我去饮水间泡咖啡,你捎一杯吗?”

    姜彤惊奇,“你不看帅哥啊?巨帅。”

    她话音未落,骚动声逼至门口。

    正中央的男人系着领带,涂了发蜡,短发固定住,利落有型。

    他穿正式的西装,比医生那副装扮显得更为成熟,有气场。

    那种,焕然一新的制服诱惑。

    仍旧从他骨骼里渗出的禁欲感,却不是单调的清冷,而是浓,烈性,厚,也艳。

    艳是形容一个男人最高层次的气质。

    独特,复杂,各异的风情。

    像两股截然不同的韵味,在灵魂里撞击,激荡,慢慢浮于皮囊。

    刹那勾住人的味道。

    陈崇州环顾一圈,不知在搜寻谁,招待他的公关经理主动说,“陈总傍晚有饭局,白天休息。”

    沈桢沿着墙角,趁乱逃离。

    “去哪。”

    他停下,对准她背影。

    男助理和司机候在原地,陈崇州靠近,音量刚够彼此听清,“不敢见我?”

    渣之神。

    分都分了,不让她痛快。

    沈桢转回,“陈经理,中午好。”

    他意味深长打量,“这么客气,不是掐我的时候了。”

    “你少胡诌啊。”她警告。

    陈崇州笑了一声,“嗯,这狗脾气最像你。”

    沈桢看着他,毫无征兆鞠躬,额头重重嗑在他胸膛,这下,砰地一震,震得她眼花,也震得陈崇州肋骨剧疼。

    他抿唇。

    是狠。

    最初就是被她这股又纯又欲又野的劲儿吸引了。

    不过,她嗑得比他严重,眉骨上半寸,淤青一块。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陈崇州倾身,挨她侧脸,“傻?”

    沈桢揉着,没理他。

    他不禁发笑,胸腔微微起伏。

    确实狗脾气,说咬就咬。

    姜彤忽然冲上去尖叫,“小陈总,我们是旧相识!”

    陈崇州略退一步,挺疏离。

    “我爷爷姜大牙!前-列腺癌晚期,是你主刀的,多活了半年呢。”

    他没印象,淡笑,“是么。”

    “签个名吧。”姜彤十分虔诚,双手捧着纸,“清明节烧给我爷爷,他生前最感激你了。”

    沈桢撇开脸,要走。

    “站住。”

    陈崇州越过姜彤,在一旁盯着她。

    沈桢被盯得发毛,“这是公司,咱俩的私事别在大庭广众声张。”

    “还挺自恋。”他不咸不淡移开视线,“我来取合同。”

    “那你抓着我不放——”

    陈崇州弯下腰,捡起一枚耳环,递到她面前。

    耳环是他七夕节送她的,藏在漱口杯里,沈桢早晨洗漱才发现,他从背后抱住她,问她喜欢吗。

    他去外市出差,见李妍那次,买了项链,还买了这对耳环,连廖坤也不知道。

    当时,其实处于冷战期。

    陈崇州这人,生来凉薄,心肠也硬,但渣归渣,他对女人的品性不毒。

    五毒俱全的至尊渣,既占女人的便宜,又撩骚野花,最终还pua,倒打一耙。

    他不是那款。

    陈崇州肯在女人身上出血,不算计金钱,一天没分,就尽一天的义务。

    这点,不多见。

    沈桢伸手接住的同时,他方向一偏,她也扑了个空。

    “沈小姐,以后不要自作多情,曲解男人的意思。”陈崇州唇边噙一丝笑,松开,冰凉的耳饰坠在她掌心。

    那别有深意的调侃,沈桢臊得脸涨红,手向下,耳环又掉落,“我不稀罕了。”

    他挑眉。

    “渣男虚情假意。”她掸了掸手,“不要也罢。”

    扭头撤。

    陈崇州也恼了,拽住她,“哪个渣男花六位数玩虚的?”

    “原来陈总如此了解渣男的行情。”沈桢笑容明媚,“像脚踏两只船的渣男,女人该怎么对他?”

    陈崇州眯起眼。

    许久,“你绿没绿我。”

    “没绿。”

    “我没踩两只船。”

    沈桢甩开他手。

    她喜欢他的长情念旧,他对倪影长情,对后来的女友,也同样。

    可她不喜欢他斩断不了,将旧情厮混进新情中,为另一个女人撒谎担忧,夜不归宿。

    “和精神,我都无法接受不纯粹。”

    陈崇州眼底涌动着寒意,“不接受我,接受陈渊和周海乔,对么?”

    这年纪,谁心中没藏个女人,没藏一段情。

    她接受不了他,倒能忍他们。

    这时,安桥匆匆赶来,“陈经理,还有一份隶属晟和的报表,您过目。”

    他接过,随意翻看,“她在什么部门。”

    安桥掀眼皮一扫,“沈小姐市场部,主管调研和谈判。”

    陈崇州审阅完,在末页签字,“有酒局么。”

    “陈总特意打过招呼,沈小姐不必陪客户应酬。”

    他睥睨安桥,没说话,扬长而去。

    从晟和出来,陈崇州去了一趟总医院。

    在何佩瑜的病房,碰上陈智云带着倪影过来探视。

    她气色恢复不错,耐人寻味同他对视,“智云,你不介绍吗。”

    陈智云望了她一眼,“老二,你认得,倪影。”

    她不满意,再次提示,“我是你什么人?”

    何佩瑜坐在床上,表情不太好,陈政对于倪影的出现,神情也微妙,“智云,你一把岁数了,也学年轻人胡闹吗?”

    陈智云说,“大哥,我们婚前公证了。”

    陈崇州和倪影擦肩之际,她小拇指不着痕迹触摸他手背,似有若无的一句挑逗,“刺激吗。”

    他停住,看地面。

    “征服你二叔的女人偷情呢?”

    偷情。

    倪影在暗示,她清楚何佩瑜那点不堪揭露的底细。

    陈崇州波澜不惊往里走,“父亲,母亲,二叔。”又转向陈渊,“大哥。”

    陈渊含笑,“老二,有一件神奇的事,昨天在华司鉴定机构的办公室,我遇到一个与你七八分相似的男人。”

    陈政的目光从那边挪向陈渊,隐隐蹙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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