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蓁坐在镜前,楼淑兰拿着梳子站在她的身后,正专心致志的给她梳着发髻。
秦蓁透过镜子去看她,心中满是失落。
待楼淑兰给她盘好发髻簪上珠花,楼淑兰才开口,说:“谢谢。”
秦蓁一愣:“谢、谢什么?”
“之前那些人,骂的是我吧?”楼淑兰淡淡的道。
秦蓁抿着唇,没吭声。
原来,她都听见了。
那她心里该有多难受?
秦蓁说:“你别难过,那些人就是……”
“我不难过,”楼淑兰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比这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他们这算什么?”
秦蓁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心疼。
“以后再遇上这些事,你不必为我出头。”楼淑兰看着秦蓁,说:“为我打架,不值得。”
“怎么不值得?”秦蓁有些倔强的说:“他们敢说你坏话,我就饶不了他们。”
“你这是何苦呢?”楼淑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
秦蓁:“我就是见不得他们骂你!”
说完,她往前一步,试探着去拉楼淑兰的手,轻声说:“伯母,对不起,你、你还怪我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秦蓁低着头,眼眶有些红,缓缓地道:“不管我为何要这么做,在这件事上总归是我的错。是我逼着楼衍暴露了身份,否则你也不会……”
“好了,”楼淑兰打断秦蓁的话,轻声说:“你做的没有错。”
秦蓁:“什么?”
“我怎么都无所谓,但是阿衍不行。”楼淑兰说:“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在这之前,他已经在为太子办事了。太子此人薄情寡义,阿衍为他办事,不是好事。所以,你迫他暴露身份,也是好事。”
“当三皇子,总比在萧玦身边当条狗,战战兢兢的活命强。”
楼淑兰看向秦蓁,轻声说:“你知道吗?阿衍他,两岁开蒙三岁识字,四岁就会背诗了。他很聪明,不管是什么一学就会。他的心中,有抱负。是我拖累了他,让他辛苦了这么多年。”
说起楼衍,楼淑兰的脸上带了几分笑意。
秦蓁看着她,忍不住问:“你现在和他撇清关系,也是为了他吗?”
“我不能成为他的拖累,”楼淑兰缓缓的道:“他本就因为出身被人议论,不能再因为我的存在而遭受非议。今日,你也听见了。”
秦蓁说不出话来。
楼淑兰笑了一下,说:“还有,进宫这件事是我自愿的,你也不必因此内疚。我对萧承晔……对陛下,其实一直没有忘情。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其他人喜欢我,可我就是放不下他。”
楼淑兰拍了拍秦蓁的手背,说:“过去的事就已经过去了,你不必自责内疚。”
秦蓁听她说这些,心中却并没有好受一点。
她和楼淑兰,到底不能像在小平房那样相处了。
“出去吧,别让陛下等急了。”楼淑兰说完,转身走了。
秦蓁等她出了门,这才跟了出去。
萧承晔果然已经等在外面,见楼淑兰出来,忙迎了过来,看着楼淑兰的眼神都是宠溺。
秦蓁在后面看着,心想:这真的是楼淑兰想要的吗?
待萧承晔带着人离开,秦蓁才收回视线。
楼衍已经不知何时站到了她的身边。
“今日之事,多谢你为我母亲出头。”楼衍沉声道。
秦蓁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我不是为了你。”
说完,也不看楼衍,起身就走。
热热闹闹的赏花会,到最后不欢而散。
安顺郡主的大名,却再次在朝堂内外掀起一阵热潮。
以前只说她神秘,现在却加上了一些别的形容词。
说安顺郡主骄纵跋扈,不知礼数不通规矩,是个还未开化的野蛮人。
更传她力大如牛,以一人之力将七八壮汉打的爬不起来。
传来传去,到最后竟是将秦蓁塑造成了一个长得虎背熊腰力大如牛长相丑陋的野蛮人。
一场赏花会,让安顺郡主名扬天下。
可就是没一个字是好的。
对于这些传言,秦蓁是任由其发展,半点反驳都没有。
她从赏花会回去之后就没再出过房门,一连过去小半月,秦蓁才再次出了府。
她换了一身简便的行装,仍旧从角门而出,转眼混进人海。
随后,她进了一处酒楼,人就坐在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
小二迎了过来,热情的招呼:“客官想吃点什么?”
秦蓁淡淡道:“有什么?”
“那可就多了!”小二站在桌边,叽里咕噜的开始报菜名。
期间,秦蓁压低声音问:“我父亲那边如何?”
那小二面色不改,报菜名间隙飞快的说一句:“皇帝打算将皇宫禁军全部换成咱们护龙军。”
秦蓁心头一惊,顿时皱起了眉头。
那小二报完菜名,问:“客官想吃些什么?”
秦蓁随口报了两个菜名,那小二应了一声,转头离开了。
秦蓁坐在那,脑子里都是刚刚那句话。
皇帝居然要把皇宫的禁军全部换成护龙军,这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命脉送到了秦鸿的手上。
这是天子对秦鸿莫大的信任,可相反的,这也代表着秦鸿将承担更大的风险。
等此事落实,是非怕是少不了。
等菜上齐,秦蓁还没吃上几口,外面街道突然传来一阵吵嚷。
秦蓁就坐在窗边,探头出去一看,就见一个女子正被人拉拉扯扯。
从秦蓁这边瞧过去,正好能看见那女子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拉扯她的人五大三粗,扯着嗓子怒吼:“走,跟我回去!”
“我不跟你回去,”那女子哭诉道:“你要将我卖给青楼,我才不跟你回去。”
“你是我生我养的,卖你怎么了?”那汉子粗声粗气的道:“少说废话,跟我回去!”
拉扯间,一双手突然出现,一把扣住了那大汉的手腕,凉凉的道:“这样的美人,怎可如此粗暴对待?”
秦蓁一看,发现这人正是萧遥。
萧遥捏着那大汉的手,有些嫌弃:“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那大汉脑门上出了些冷汗,有些惊慌的说:“你、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