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棕这个插曲很快过去,没有人将他放在心上。
不管人们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在这大殿之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团和气。即便心里恨死了你,脸上也对你笑的灿烂。
看的多了,秦蓁就觉得索然无味。
她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到她,便拎了桌上的白开水顺着边溜了出去。
她本想找个安静的地儿把时间混过去,谁知刚走出不远就听见了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秦蓁听着还颇为耳熟,像她大哥。
秦易此刻的声音不比在秦蓁面前,温温柔柔的,像个读书人:“蓁蓁任性,辛苦你了。”
紧接着,就是萧羽的声音:“不辛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以后是她嫂子,我们是一家人,我自然是要护着她的。”
秦易似是很满意,叹息一声,说:“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萧羽连忙说:“其实她也很懂事,不然父皇不会这么宠她的。”
……
秦蓁:“……”
好家伙,她大哥还有两副面孔呢?还有这个公主萧羽,跟自己面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在她大哥面前还装的乖巧懂事?
秦蓁听不下去,清了清嗓子,大声咳嗽了一声。
那边两人说话的声音一停,随后秦蓁就听到了脚步声。
秦易和萧羽一起走了过来。
萧羽看见秦蓁,脸色稍微有点不自在,往秦易的身边缩了缩。
秦易拍了拍萧羽的肩膀,温柔安抚:“没事儿,她不敢欺负你。”
萧羽看着秦易,一脸感动。
秦蓁:“……”
秦易看向秦蓁,有些嫌弃:“你怎么在这里?”
秦蓁简直要被气笑了。
两人悄咪咪躲在那说自己坏话,如今被抓包,半点不心虚,还怪自己出现的不是时候?
秦蓁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萧羽,最终还是不忍心搅和了大哥的好事,没好气的说:“不知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也就是我,要是换了别人怎么办?”
“怎么,想步太子后尘?”秦蓁瞪了秦易一眼,说,“你若真心爱护她,就该为她的名声着想。”
秦易眸光微动,半晌才说:“是我考虑不周。”
萧羽连忙说:“不怪你,我也有错。”
两人对视,含情脉脉。
秦蓁受不了,摆摆手:“随便随便,当我没来过吧。”
说完,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还能听见萧羽小心翼翼的声音:“你妹妹她,不会生气吧?”
然后是她哥没良心的声音:“没事儿,她不会这么小气的。”
秦蓁:“……”
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别人爱情的助燃剂。
凭什么他们卿卿我我却要牺牲自己?
秦蓁想不明白!
为了给她哥找个媳妇,她算是豁出去了。
秦蓁快步离开这个非人待的地方,绕来绕去,不知何时竟来到了后院。
她拎着装着白开水的酒壶,找了个还算平坦的石头,毫无形象的就躺下了。
她仰头看着天上的星子,不禁想,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在龙虎山。短短一年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
看着看着,头顶的星空突然一暗,有人探了个脑袋挡住了她的星空。
秦蓁眯了眯眼,盯着那大头看了一会儿,随后才缓缓的吐出一句:“四殿下……”
萧遥笑了一声,说:“这么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
秦蓁没起,只懒洋洋的说了句:“缘分啊。”
萧遥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在她的身边坐下了。
萧遥手里也拎着一个酒壶,仰头喝了一口,才说:“许久没人陪我喝酒了。”
秦蓁没吭声。
萧遥也不再说话。
他时不时的喝一口酒,也不知过了多久,萧遥突然说:“每年的除夕宴,母后都会和父皇一起参加的。等宴会结束,母后会拉着我,再偷偷的塞一份她给的压岁钱。”
“她怕我宴会上饮多了酒,会派身边的宫女偷偷的盯着我,有时候甚至会把我酒壶里的酒换成白开水。”
说到这里,萧遥不禁笑了一下。
秦蓁眸光微动,不自觉的喝了一口自己酒壶里的……白开水。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也不禁笑了一声。
“那挺过分的……”
把酒换成白开水什么的,过分。
萧遥却道:“不过分,她只是爱我。”
秦蓁:“……”
她没说话,盯着手里的白开水发呆。
过了一会儿,萧遥突然说:“可是,我喝了这么多,也没人来拦着我,也没人把酒给我换成白开水……更没有人再多给我一份压岁钱了。”
他声音很轻,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一丝丝颤音。
秦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节哀顺变。”
萧遥侧头看她,眼眶有些红:“你其实,并不喜欢她吧?”
秦蓁没说话。
“我知道,很多人都不喜欢她吧,她做的有些事确实很过分。”萧遥轻声道,“但是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是我的母后。”
秦蓁不置可否。
萧遥又仰头灌了一口酒,随后自嘲的一笑:“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他站起身来,摇晃着往前走了几步,随后突然停下,背对着秦蓁,说:“赐婚的事情……很抱歉。”
说完这话,拎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走了。
等人走远了,秦蓁才叹了口气,想着:自己今夜不宜出门。
她就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宴会上不出来,就不会接二连三的遇到这些糟心事了。
想到这里,秦蓁起身往回走。
另一边,萧遥拎着酒壶迷迷瞪瞪的往前走,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皇后生前住过的长春宫。
皇后在的时候这里有多繁华,如今就有多萧条。
除夕夜,门口只有一盏旧灯笼挂着,风一吹,里头的火星子明明灭灭,像是随时都能熄掉。
往年,这里头定然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如今却安静的听不到半点人声。
萧遥在门口站了片刻,忍不住推门而入。
他原本以为这里面空无一人,却不想竟然看见一人,正在院子里低头烧纸。
萧遥皱了皱眉,走过去,沉声问:“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