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亚菲终于意识到,这是鸿门宴了。
萧承邺问她这话,就是在逼她做选择了。
今日她若选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其实,她和南疆王早就通过信了,也商定了最合适的人选,那就是四皇子萧遥。
但是当萧承邺问她喜欢哪一个的时候,胡亚菲的脑子里却只有赵青的身影。
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发间的银色步摇,一时间没说话。
萧承邺等了一会儿,才问:“怎么,朕的两个儿子都入不了你的眼?”
胡亚菲连忙摇头:“陛下的两个儿子自然都是人中龙凤,只有我配不上的份儿。”
萧承邺:“那你怎么不说话?”
胡亚菲苦笑一声,说:“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承邺善解人意的道:“没关系,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胡亚菲视线在萧遥和楼衍之间转了一圈,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在南疆的时候,我就甚为仰慕王爷,来京城的时候,心中也对王爷怀着憧憬。但是王爷郎心似铁,心中只有王妃一人,我这上赶着也入不了王爷的法眼啊。我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只好成全他们了。”
萧承邺看一眼楼衍,随后淡淡的道:“老三啊,就是儿女情长。”
胡亚菲笑了下,道:“王爷情深意重,难得。”
萧承邺:“那你是看上老四了?”
胡亚菲看一眼萧遥,神色间有些为难,轻声说:“四殿下风流倜傥,人也幽默风趣,很健谈,我们很合得来。只是……”
萧承邺:“只是?”
“只是四殿下已有良配!”胡亚菲抿着唇,轻声说,“我虽不足为道,但是我的背后是南疆,给人做妾,怕是让父王蒙羞。”
萧遥脸色很沉,定定的看着胡亚菲。
他此前就有所觉,知道胡亚菲摇摆不定,却没想到她真的能当着萧承邺的面拿这件事做文章。
萧承邺看了看胡亚菲,又看了看萧遥,心中嗤笑一声,暗道:老四忙活许久,却未能俘获芳心。
他叹了口气,问萧遥:“老四,你怎么说?”
萧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到胡亚菲的面前,深情款款的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我遇见你太晚,以至于造成今日局面。”
说罢,他转身跪下,对萧承邺说:“父皇,儿臣是真心爱慕小郡主,愿以平妻之礼待之,还请父皇为我做主。”
萧承邺的眼神有些冷,他没有立刻回答萧遥的话,而是看向胡亚菲,问:“那你呢,愿意吗?”
胡亚菲低垂着头,鬓边的步摇轻微的晃动着,每一下都在影响着她的心跳。
其实,这是最好的结果。她嫁过去,与四皇子妃平起平坐。将来四皇子在她南疆的辅助之下登上皇位,那她就是皇后。
可是,理智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情感上却怎么也不肯妥协。
她只要点了头,那她就再也不能反悔了。
她第二次抬手摸了自己鬓边的步摇,手指尖都在不自觉的发抖。
她应该答应,这是她从小到大接收到的教育,把利益最大化。
但是,她却不甘心。
她想起赵青给她送步摇时的样子。
那个傻子,一个小小的禁军,一年的俸禄才多少?买这支步摇,怕是要将自己全部家当给搭进去。
钱没了,他靠什么生活?也不知有没有钱吃饭。
胡亚菲长久的沉默,让跪在地上的萧遥脸色一沉再沉。
他没想到,胡亚菲能这么不识抬举。
萧承邺倒是不慌不忙,等胡亚菲想了许久,才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你考虑好了吗?”
胡亚菲如梦初醒,抬头看着萧承邺,然后她听见自己说:“我……我想再考虑考虑,毕竟是婚姻大事,我不想如此草率。”
萧遥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萧承邺倒是开明,说:“你说的对,毕竟是一辈子的事,不可大意。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最好是能和你的父王商议。”
胡亚菲低声道:“多谢陛下。”
萧承邺摆摆手,让胡亚菲离开了。
等人走了,萧承邺才看向跪在地上的萧遥,语气比之刚才淡了不少:“老四,不是朕不肯帮你,是人家姑娘不愿意。”
萧遥抿着唇,没吭声。
“你说说你,成日围着人家转,到头来也没把人拿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了?”萧承邺皱着眉头,“堂堂皇子,竟被一个藩王的女儿嫌弃了。”
他话里话外,竟然是觉得萧遥有些丢人了。
萧遥额头上已经有了汗,闻言连忙道:“父皇,是儿臣无用。但是儿臣保证,这件事,儿臣一定会处理好的。”
萧承邺冷笑一声:“你要处理到什么时候?南疆王可还等着朕的回信呢。”
“十天,”萧遥一咬牙,说,“给儿臣十天时间,儿臣一定将这件事处理好。”
萧承邺也没为难,让他走了。
整个屋子里,就只剩下楼衍了。
至始至终,都好像与他无关一般,他一个字都没说。
萧承邺看向他,问:“你怎么看?”
楼衍淡淡的说:“与我无关。”
萧承邺:“……”
每次跟老三说话,他都觉得噎的慌。
“老四毕竟是你弟弟,你就半点亲情也没有?”萧承邺开始无理取闹。
楼衍蹙眉:“怎么才算有亲情?帮他跟女子谈情说爱?那说起来你是他的父皇,你更亲,你能帮他代劳吗?”
萧承邺抓起桌案上的折子狠狠的砸向楼衍,怒骂道:“你给朕滚!”
楼衍慢条斯理的捡起地上的折子重新给萧承邺摆好,潇洒的滚了。
高成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
好一会儿之后,萧承邺才厉声道:“这个老三,就是仗着朕宠着他不忍责怪他,他才如此放肆!”
高成:“……那也是陛下愿意宠着不是?”
萧承邺:“你还是朕的不是了?”
“不不不,当然不是,那肯定是王爷的不对。”高成悠悠的道,“不过话说回来,成亲之后的王爷瞧着比之前有人情味儿多了。他也是拿陛下当父亲,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的,在外头,别人想跟他说句话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