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她推开,许言倾要不是抓着旁边的栏杆,就直接滚下去了。
聿执冷眼旁观,“当初让你上那张床,你还端着,现在不爬它,你不舒服了是吗?”
许言倾忍受着阵阵刺痛,“小爷认为,要不是为了药,我愿意跟你睡吗?”
“什么?”
她心都被扎得麻木了,“既然现在决定权在赵小姐手里,那么我只要听她的就好。小爷的那张床高贵,我爬不起。”
许言倾说罢,抬着腿准备下楼。
聿执一把握住她的肩膀,他冷峻矜重,嘴里的话却完全相反,“你在我身下意乱情迷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
许言倾肩膀挣了下,“那是我装的,想让小爷舒服而已。”
聿执彻底变了脸色,许言倾身板挺了挺,一步步往楼下走。
餐桌前,舒姨将菜都端上来了,赵思南拿起手边的筷子,“药,我待会就给你,你想救你妹妹的心情我能理解。”
许言倾没想到这么顺利,但心里总有些隐约的不对劲。“谢谢赵小姐。”
聿执拉开椅子,瞥见了许言倾脚上的鞋,他只是扫了眼,并未察觉出它们不合脚。
“这双鞋,你是不是也有?”他问向旁边的赵思南。
赵小姐睇过去看看,故作吃惊,“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她小脸微皱,有些不高兴了,“这么巧,你又买了跟我一样的?”
许言倾听闻,反倒觉得解脱,“我现在就脱下来。”
赵思南可没这个打算,“不用了,穿着吧,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别人吃饭,许言倾在边上站着,不好,她到旁边去等了会。
聿执没吃几口,公司还有点事,吃完他就上楼了。
赵思南细嚼慢咽的,吃了许久后才停下筷子。“舒姨,你去楼上把药拿下来。”
“好。”
许言倾总算等到了,等舒姨将药给到赵思南手里后,她让许言倾过去。“给你。”
许言倾伸手,拿到的却不是一盒,而是剪下来的几颗,那是一天的药量。
“我听说你还是豪门会所的小姐?”
许言倾心里的不安感更加强烈,“不是。”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既然那么喜欢去那种地方,就去吧。”
许言倾手掌握起来,“去做什么?”
“做小姐啊,陪陪酒,你一定可以胜任的。”
许言倾感受到装着药的铝箔,扎得她手掌心都要破了,“我有自己的工作,我做不来那种事。”
“你的本职工作是在白天,当小姐嘛,晚上就行。你要是答应了,我每天都会给你药,我找人给你送过去。”
许言倾脸色白透,怪不得赵思南就给她一天的量。
“你可要好好干噢,要是消极怠工拿到的钱太少,那第二天的药就没了。”
许言倾就这么盯着赵思南,她要是不肯好好配合,赵思南一定是说到做到的。
她在这求饶,也改变不了现实。
“你在犹豫吗?”
许言倾撑着最后的一点精气神,不用犹豫,自从经历过了安安被送往医院没人肯医治这事后,许言倾就告诫过自己。
只要是涉及到药的事情,一缕只能妥协、低头。
哪怕用命换命,也行。
“我答应你。”
赵思南开心地鼓着手掌,“说不定你会遇到些怜香惜玉的客人,要是肯包了你,你也算飞上枝头了。”
聿家的客厅内有一盏巨大无比的水晶灯,光影正好笼罩着许言倾,那些光芒将她割得四分五裂。
“还有,你最好别让聿执知道,是我让你去豪门会所的。”
许言倾离开的时候,赵思南让她把脚上的鞋穿走。
聿执在阳台打着电话,楼下有一抹身影正在往外走去。许言倾走不快,背影因为疼痛而稍稍弓着。
这会没人,她不需要把腰板挺得直直的。
聿执眼神冷漠,许言倾那个子,完全不用穿这么高的鞋,她这样不自量力,就为了来膈应赵思南的?
可这个女人,却好似在一点一点唤醒聿执心里那种早已经死掉的怜悯感。
走出揽山苑后,许言倾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鞋子脱下来。
脚后跟起了水泡,也破了,皮肉黏连在一起,触目惊心。
疼,除了疼还是疼。
……
许言倾跟豪门会所的戚姐打过交道,一听说她要来,戚姐自然欢迎。
“我早就跟你说过,仗着你这脸这身材,我肯定把你捧成最红的姑娘。”
看这姑娘,眉如远山,肤白如凝脂,就是苦着一张脸,客人不会喜欢。
“怎么了,不情愿啊?”
“戚姐,只陪酒,可以吗?”
许言倾的声音绷着,藏住了声线里的那点战栗。
“当然行,我这又不是逼良为娼的地儿。”戚姐将她拉到镜子跟前,“你得好好地化个妆,换身我们这儿的衣服。这是规矩,你要不从,我就帮不了你了。”
“好。”
许言倾不知道那几个小时,她是怎么熬过去的,她不光要面对男人们的眼神,还要在不得罪他们的情况下,避开他们的咸猪手。
她被灌了不少酒,凭着最后的一点意识,撑到了最后。
许言倾走出豪门会所时,胃里一阵翻滚,想吐。
她弯着腰,双眼被酒精熏得通红,一个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是许言倾吧?”
许言倾抬起头来,是张完全陌生的脸。
男人冲她伸手,“赵小姐让我过来的,说你今天应该赚了不少。”
许言倾擦了下嘴,鲜艳的口红涂到了脸上,她翻开包,将里面皱成一团的钞票拿出来,都是那些男人给的小费。
“拿去。”
都拿去,她一分都不要,太脏了。
许言倾将钱全部塞到那人手中,对方还当着她的面数了下,目光意味深长地剜向她,“确实挺有资本,我每天这个点都会来的。”
“对了,”男人将手伸进裤兜,从里面拿出几颗药丸,“这是赵小姐让我给你的。”
许言倾接了,沉甸甸的,压得手疼。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她要熬到哪天才算是个头?
才第一天,她就要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