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倾静默的心脏,好像突然跳动了起来,变得鲜活有力。
聿执语气没有那么激动,就像平时的说话声一样,“哪里的人?多少岁数?”
“临岳市,倒是不远,开过去也就一个多小时。是个十九岁的小姑娘,医生判断活不过一个月。”
十九岁,跟许安差不多大。
许言倾心里泛起微痛,但还是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我能去见见她吗?”
聿执看到她出来,将桌上的一份资料合了起来。许言倾来到餐桌前,看到资料被装在文件袋里,男人的手压在上面。“怎么不多睡会?”
许言倾现在满心都是许安的事,她眼露希冀,站到聿执的身后,将手臂往他肩膀上压去。
“我可以去见见她的家人吗?”
江怀最怕的就是这种,事关许言倾一心想要救的一条命,她知道了,这件事有可能就会失控。
“许小姐,您还是不要出面了。”
“为什么?”许言倾听着他们的口气,一个个都很淡定自若,可她根本做不到。“不方便吗?”
聿执握住她的手,似乎不想她参与进去,“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我会让江怀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许言倾做过相关的报道,知道在病人生命垂危时,让她的家属签下遗体捐赠书会有多难。
在很多人的观念中,人死了就要留全尸。
“我会尽量说服家属的。”江怀拿到资料后,率先就研究过了,那家人不缺钱,全力也只是想保住孩子的命罢了。
许言倾却觉得时间紧迫,“万一事情有变怎么办?万一他们先一步签订了遗体捐赠书,这颗心脏怎么都轮不到安安了,我真的等不起。”
许言倾恨不得现在就见上他们一面,人啊,禁不起命运给的一点点希望,许言倾只能将这个人当做救命稻草。
聿执知道她心急如焚,他拉过许言倾,让她坐到自己腿上,“配对的这些资料,是我让江怀偷偷去查的,这属于病人的,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不合情,也不合法,懂吗?”
许言倾很瘦,很轻,这会肩膀微垮着,“那……我会不会等不到那一天?”
“不会。”
她刚起,脸色依然是发白的,聿执握了握她的肩头,“早上还是有点凉,多穿点。”
许言倾回房间换了身衣服,聿执不放心她自己去上班,吩咐了江怀送她。
两人踏进了电梯,江怀按向了电梯键。
“许小姐,谋事在天,倘若这件事最后成不了,你也不要怪到小爷头上。”
许言倾心里咯噔了下,“你们会尽力的,是吗?”
“一定会不遗余力,不过你也知道的,如果他们不肯,我不能按着他们的手指签下同意书。”
许言倾仿佛又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她知道江怀这是给她打了一针预防针。
她靠着冰冷的电梯墙,眼睛里面几乎没有丝毫温度,“我一定要救安安,不管用什么法子,我要让她活着。”
江怀理解她的心情,毕竟是相依为命的亲妹妹,可他有些话不得不说。
“许小姐,我希望你也体谅下小爷,如果被媒体知道他插手了这种事,再多的公关都挽救不了。他们会紧抓着这一点不放,器官移植面前,本该人人平等,一旦打开了绿色通道……”
许言倾懂了,她无力地垂着眼帘,无奈填满了胸腔。
“我知道,只是我靠不了别人,江怀……我太想安安活下去了。”
江怀当然不能说她错了,只是他身为聿执的特助,自然要多为他考虑一些。
他见许言倾神色恹恹,等走出电梯来到了车库,江怀拉开车门之际,跟她说了两句话,算是安慰她了。
“你可能还不知道,聿小姐为这事求小爷好久了,她公公也是心脏问题,拖不了太长时间。小爷跟她说听天由命,多一分帮她打听的心思都没有。”
换句话说,聿执对她可不一样,算是尽心尽力了。
许言倾应该知足的,“我知道了。”
她坐进车内,在这个节骨眼上能找到一颗匹配的心脏,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她只能等,等着哪天好消息降临到头上。
一周后。
许言倾这天休息,她穿着睡衣没有出门,窝在沙发内,用手机跟安安聊了几句。
书房里传来聿执打电话的声音,“有这么难搞?”
她放下手机,隐约听到说话声传来,“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那家人,不还有个儿子吗?”
许言倾穿着拖鞋起身,刚走出去两步,房间的门板挡不住说话声,“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一周内,我要看到结果。”
聿执这人,做事不论过程。许言倾忙坐回到沙发上,男人出来的时候,见她正在看电视。
“看什么呢?”他走过来,伏在沙发椅背上,亲了下她的脸蛋。
许言倾心不在焉地调台,“没有好看的电视,瞎看呢。”
“我出去趟,晚上陪你吃饭。”
“好。”很快,许言倾听到了关门声,她目光望过去,犹豫了三两秒后,丢下遥控器起身。
聿执的书房没有上锁,她推门进去时,看到电脑还没关。
许言倾赶紧在书桌前坐下来,她手指轻放到鼠标上,眼睛在桌面上扫了圈,一个个文件夹罗列清晰。
她点开了几个,都不是她要找的。
许言倾视线下移,看到有个文件夹的名字写着‘安’。
她手指有些颤抖得点开,里面有个文档,还有几张照片。许言倾刚点开那封病历,书房的门却被人再度推开了。
聿执没有立即进来,他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无形的压迫感透过地板上的花纹,往里攀爬。
许言倾的双脚仿佛被缠住了似的,渐渐地,身体也变得僵硬。
男人眉骨硬朗,这也使得他面无表情时,整个人透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利感。
许言倾收回的目光扫向电脑屏幕,聿执的脚步声很快进来,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家庭住址,就被他一把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在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