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扶桑岛。
二天道场。
禅音流水,万籁俱寂。
空旷的道场内,穿着武道服、木屐的宫本吾三盘坐凝神,膝盖上摆着一把粗糙浅打,参悟着刀禅。
忽然,位于道场北面墙壁的佛龛内,那摆放的一道灵牌上却是忽然泛起一阵刺目红光。红光浮现,&nbp;&nbp;笔直的冲天而起,好似一道拖尾流星,眨眼的功夫之内,消失在天际彼端。
感受到佛龛和牌位的异动,原本凝神盘坐的宫本吾三却是缓缓的睁开双眼……露出那空洞无瞳的眼眸。
他缓缓的起身,背负双手,&nbp;&nbp;缓缓走到一处廊柱前,&nbp;&nbp;仰头凝望东方,干皱的老脸上,浮现出一丝惊疑。
他低声呢喃着
“直接动用道场?这就遇到棘手的人了吗?东方……”
想着,他脸色微微暗沉。
刚刚那浮现的异象是只属于宫本家所独有的血脉秘法「邀灵」。
也是宫本家最核心的部分。
可以将依附道场而聚集不散的祖先之灵请到身上,从而让依附者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出现爆发式飞跃。
世人皆以为二天道场是大剑豪宫本武藏为传承流派,而特意建立起来的一个道场。
可实则不然,二天道场的核心便是二天道场,甚至比声名远扬的「二天一流」还要重要。
每代宫本家的子弟,都会在很小的时候便以血为媒,请灵上身。
这种上身不止可以强化实力,还能获得剑术积累和战斗技巧。只要二天道场还在、宫本家的血脉还在,那宫本家就会源源不断的剑术胚子。
也正因如此,宫本家与「二天一流」,才能在众多剑道豪门中脱颖而出,成为魁首一般的派系,超越同为豪门的「柳生流」与「佛剑」。
明明有着二天道场这样的剑道传承利器,宫本家本应该培育人口、开枝散叶,为家族复兴不断努力。
可命运弄人。
他们的人丁却并不繁盛,&nbp;&nbp;从宫本吾三爷爷那一代起,&nbp;&nbp;宫本家的人丁却是愈渐稀疏……
新生儿总会因为各种情况横死、早夭,哪怕宫本家的人已经将注意力全都放在繁育后代,以及对后代的保护上,也不见成效。
到了宫本吾三这一代,同代的兄弟四人最终只活下来两个。
而在那个混乱年代里,某次乱战中,与敌人悍死博弈的宫本吾三也失去了双眼与繁育后代的能力。
好在他的哥哥宫本吾二孕育出了后代,才算没让宫本家绝后。
所以,宫本一心便已经成了宫本的独苗……唯一的血脉传承。
这一次,若不是扶桑的官方势力八方斋点名指定他们这些豪门要派出弟子,宫本吾三也绝不会让宫本一心离开扶桑岛半步,去往龙国。
想到这些,宫本吾三眼中的担忧之色更甚几份。
“春凉,问问你由人师兄,一心那边的情况现在怎样了?”
既然都已经是请动佛龛里的祖宗上身,那远在龙国的宫本一心,必然是遭遇苦战,甚至生死危机。
他又怎么可能坐得住。
“是,师傅。”
话音落下后,&nbp;&nbp;玄关门后忽然有个女声回应,&nbp;&nbp;既而影子微微闪动,紧跟着那影子消失在了视野之内。
在那名为春凉的女子离开后,倚靠着廊柱,眺望远方的宫本吾三才重重的叹了口气“希望只是我担心过头了吧……”
……
……
“过两招?”
听到宫本一心的话,端坐在演武台上,以手托腮的叶言玩味一笑。
他审视着面前,这个外貌没有变化,可实质上灵魂都已经发生改变的人,表情却是稍稍的有些惊讶。
明明是剑道世家,可对方使用的更像是巫术师、阴阳师的手段。
这种手段类似「拘灵遣将」,又和关外的出马仙儿差不上太多。
这群扶桑人可真有意思。不会巫术的剑道达人不是好武术家?
叶言没说话,只是打量。
而这边,站在台上的宫本一心却是百无聊赖的挠着裤裆,
“小哥,你看我来都来了,这时间也挺紧迫的,不如拉拉架子,就当活动活动身体了……”
宫本一心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叶言身上,至于监武台上的其他人,却是完全没有被他放在眼里。
在他的角度看来,这台上,除了这个眼圈也黑、头发也黑、装束也黑的叶言之外,完全是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还是这些年轻小辈有意思。
“不知前辈是哪位?”
叶言没有下场,而是从在椅子上缓缓起身,朝下方人拱了拱手,眼神也是不由的一阵好奇……这身体里面的人会是谁,叶言暂时猜不到。
但绝对不是宫本一心了。
对方出刀的力度、角度、技巧、姿势,二者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我是谁不重要。”
宫本一心将短刀抗在肩膀,下意思的用手去摩挲下巴上的胡茬,但却什么也没摸到,不由的有些尴尬。
“老而不死为贼,像我这种老还又死不掉的人,更是贼之大者。”
“这位小哥要是不嫌弃的话,直接喊我宫本老贼就行了……”
“宫本老贼……”
听到这个诡异称呼,叶言的表情也不由的古怪起来。这种自嘲,没看出来,里面的人还挺黑色幽默。
虽然对方是自嘲,但叶言却没这么没礼貌,“前辈的邀请,小子也是受之有愧,虽然也很想同前辈切磋一下,但眼下却是不合时宜……”
“那还真是可惜啊,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有意思的小辈。”
被人拒绝,宫本一心倒是也没有生气,他叹气的摇摇头。很快,身上的红光散尽,恢复本来模样。
没了加持,宫本一心也重新回到了大众的视野里……醒过来后,他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
虽然毒气未散,但他的身上却并未出现其他伤口。看的出,这场战斗赢得还是很轻松的。
紧跟着,宫本一心抬起头,看到了不远处躺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唐青水,脸上笑容渐渐狰狞起来。
他提着短刀,大步流星的朝着唐青水走去。想给这个给他带来了耻辱的家伙,送上最后一程……
“你要做什么?”
他的动作一出,台上的唐妙兴与张旺两人却是坐不住了,纷纷起身朝着台上的宫本一心质问着。
可对方却只是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脚下步伐却是未曾停下。
“你敢……”
眼见着宫本一心距离昏迷不醒的唐青水越来越近。唐妙兴与张旺也是不敢停顿,便要冲出去救人。
可还未等两人靠近擂台,一道抱着长刀的身影,忽然拦住去路。
“两位,不合适吧。”
合马由人抱着刀,拦在了张旺与唐妙兴的面前,让两人停下脚步。
“让开……”
唐妙兴横眉冷目,斥责着面前这个敢于拦路的家伙。
却不想对方也是懒得废话,直接拔出腰间长刀,显然是没有就此让开去路的意思。
双方虽然听不懂各自的话,但看意思却也能明白七七八八。
“阿旺,你先去救人,我来和这家伙过过手。”
唐庙性活动了两下手腕,知道不把这个合马由人打掉,想去救唐青水就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索性,他便让张旺去救人,而他则是留下来,与这个扶桑鬼碰一碰,他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
“好……”
此时,最为要紧的事情便是去擂台上救人,张旺也不敢耽搁,便想要绕过合马由人,去擂台的另一边。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
忽然,一股紧迫感骤然的从张旺的心中浮现出来。出于本能,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做出躲避。
可下一秒,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就被一道深蓝色光芒击中。顷刻间,他脚下那由青石搭建成的监武台,被刀气割裂出了一条近两米的口子,碎石崩裂,也让张旺倒吸口冷气。
刚刚要不是他闪得快,这一刀要是落在身上,基本是非死既残。
而合马由人那自信且充斥着冷淡的话语,也淡淡的传了过来,
“别想着绕我过……”
合马由人一个人拦下了两个,也让演武台上的宫本一心瞬间轻松了起来……
他从容的朝着昏迷不醒的唐青水靠近,步伐甚至比之前更加缓慢,连带着看向唐青水的目光中也带着讥笑与报复……
“动手……”
湛青色的毒气从唐妙兴的手臂上飞出,化作一条青鳞大蛇,朝着前方的合马由人咬去,却被后者抬手的一刀给瞬间分割成了几段。
湛青色的毒雾炸开,化作青色的毒雾扩散。而借着毒雾遮掩,唐妙兴的身影也出现在合马由人周围。
两人酣战在一起。
见两人打起,张旺也没有上去帮手的意思,而是打算继续冲到台上去救人。可每当他快要靠近,总会有三两道刀光袭来,逼迫他后退。
那凌厉的刀光好似开了自瞄,甚至合马由人只是微微分心,就将张旺给控制在了这片区间之内,让他无法去干扰宫本一心。
“这就是灵主榜上列位强者的实力吗?”
刘悍倒吸了一口冷气。
能够代表扶桑出访,那合马由人的实力必然很强。可饶是如此,当对方真正出手之时,还是吓他一跳。
一人对抗唐门三叉戟中的两位,还能轻松,游刃有余。二者间的差距,简直是不要太大了。
“言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上去帮忙?”
“帮?”
叶言歪头“帮哪边?”
他现在的身份是个负责人,是这场会面的公正。就算他有心靠着唐门一手,但屁股却也不能坐太歪。
“那就这么干看着?”
“先看看……”
叶言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合马由人身上。观摩着对方的战斗风格。
这种级别的战斗可不多见,基本上看到了也就是赚到。正好,他也想见识见识,那个所谓的灵主榜上的强者,真正实力又该是如何……
双方一打起来。
场面也就乱了套了。
备战区内的李联兴可不管什么立场不立场,见到唐青水有危险,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扑上去救人。
却被一只巨大的地藏邪灵给活生生的拦住了去路。
“诸位,战斗可没结束。”
一身干净和服,眯眯眼的安倍岛香出现在了一众人的视线内,在他身后还跟着柳生爱子、五味兵……
“这场战斗,我们唐门认输,让你们的人停下……”
比起输赢这种事儿,显然还是人命更加重要一些。
李联兴第一个站出来,代表唐门这边认输,却不想对面的安倍岛香却时摇了摇头,
“几位,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赛程规则写的清楚,认输这种事情,只能有参与者自己宣布吧。”
“你让开……”
眼见宫本一心,已经快要走到擂台边缘,李联兴也坐不住了,他咬牙切齿的看着拦住他去路的几人。
“呵呵——”
手持折扇的安倍岛香却是玩味一笑,依旧还是拦住登台的路。
“动手吧。”
继续攀谈下去,带不来任何实质性的收益。唯一的选择便是将拦在面前的这些人打垮,才能有一丝救人的希望,所以双方也是战成一团。
台上在打。
台下也再打。
唐门演武场,乱成一锅粥。
这种嘈杂的氛围之下,连那些原本看热闹的唐门弟子也热血上心头,纷纷甩出暗器、机关,挽起袖子就要往擂台上跳,打算从宫本一心手底下把昏迷不醒的唐青水给救出来。
却被安倍岛香的式神拦下。
特别是在这种大场面的混战中,阴阳师、巫术师这种操纵大量精魅的职业作用就会被无限放大。
一人成军,不是说着玩的。
宫本一心站在唐青水身边,俯视着这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脸上笑容渐渐狰狞“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的长辈太不识趣了……”
话音将将落下,宫本一心朝着台上的唐妙兴递去个报复性笑容。然后便蹲下身子,将短刀举过头顶。
“不要……”
眼见这一幕将要发生,台上的老狮子和台下李联兴、一众唐门弟子都是眶目欲裂……
他们也已经竭尽全力,却依旧还是无法救下唐青水。
正当所有人都认为木已成舟之际,忽然一阵震颤的锣鼓声直上天灵,拂动着三魂七魄。
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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