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应天市约莫三百多公里,有一处特大型城市,自古以来被称为歇地。
灯红酒绿的歇地市,高楼大厦仿佛无数被削尖的矩形晶体,错落有致地镶嵌在城市中心。
某处大厦高层。
全封闭的室内,数个操控台闪烁着各色信号,几十盏光幕上跳动着各种数字、波纹和画面,整个房间的结构相互连接,形成了一种上下层叠的奇怪布局。
“长官!192号区域内有两个人闹事!前线评估可能会影响到‘二号’的情绪状态!”
“先别急,等等看。”
“特勤掩护已经上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不听指挥呢?还是当真不怕死?”
“长官,抱歉!我这就让他们下来!”
“呵呵,越城那帮人和那小子一样,都是疯子!……这样吧,告诉他们,除非危及到‘诱饵’生命,否则不允许出动!”
“是!”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打字声,一条条命令通过网络瞬息抵达三百公里外的应天市,汇聚到一个极不起眼的餐厅内。
餐厅的名字叫雪肉麻糊。
很快的,伪装成厨师的特勤队员撤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则是游龙儿。
夜十三当然不知道,这里一切的布局,除了“猪油圈”那帮人之外,都是由远在歇地市的某个人坐镇指挥的。
她此刻坐在轮椅上,是一个慈祥和善,缺少一只手臂的老太婆,乙后。
她面前的数个操控台,每个都坐有两至三名操作人员,她们清一色是年纪轻轻的女性,此刻都在全神贯注投入工作:
“二号的反应呢?”
“体温略有升高!瞳孔有缩小!血压无变化!心跳无变化!”
“这是怪物么?正常人打架所有数据都会提升,有些人还会自动分泌肾上腺素,二号居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可能和他长期服用pipotiaze(哌泊噻嗪)和镇静剂有关,再观察一下,等他吃完饭,血糖升高后进行最终扫描。”
“六通路射线仪准备!”
“通路开启!所有数值正常!”
“能源供应充足!功率最大化完成!”
“各单位注意!射线输出最后矫正!”
“一通路完成!二、三通路完成!四通路完成!五通路完成!六通路完成!!”
“长官,一切准备就绪,等您最后确……等等……这是谁?她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目标捕捉!面部识别分析!”
“识别率99!龙门组织,游龙王幺女,游龙儿!”
“她不是在地瓜街么?怎么会跑到这儿来?难道192号区域暴露了?”
“她是来找二号的。”
“这千金小姐,可真是坏事!”
“各单位注意,洪帮在当地的秆堂红人“猪油圈”也带着人在后面!”
“看样子是冲着游龙儿来的!”
台下声音此起彼伏,纷纷扰扰,乙后微微笑着,用手指拍了拍桌面上的电子麦克风涂层:
“各位,规则有所调整,优先保障诱饵生命安全,其次是普通民众,闹事的地痞流氓不在此范围内!”
乙后这话很明确,游龙儿的生命在她看来最多只能排到第二位,而她所说的“诱饵”,自然是伊青莫属了。
乙后话音刚落,台下便吵杂起来,各种调度和命令在网络和数字管线中来回穿梭,一条条命令好似潮水一般朝三百公里之外涌去。
乙后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自言道:“夜十三,也该醒了。”
她面前的屏幕上,黄毛仗着有一大票人撑腰,可神气了,他骂骂咧咧的还不够过瘾,干脆操起酒瓶子直接开了夜十三的脑瓜!
黄毛扭曲着脸,大声叫骂:“哈哈哈!让你狂!刚刚不是很凶嘛?”
也不知道夜十三的脑壳是怎么长的,他滴血未流,反倒是顶着一头玻璃渣子冷冷望向对方。
黄毛还是第一次碰到那么拽的,当下脑门上青筋暴起:“怎么?当着女人面被打很没面子是吗?老子打的就是你!……兄弟几个,这家伙不服怎么办?”
“不服?不服就打到他服为止!”
说话间,好几个混混挤了上来,他们拿着钢棒和球棍,不知是谁一抬手,整张桌子都被掀翻,各种零碎撒了一地。
周围吃饭的人一见打起来了,纷纷逃单走人,餐厅里一下子没人了。
伊青不淡定了:“你们不要在这里闹事,都给我滚出去!”
“猪油圈”伸手指着伊青:“这里没你的事!你要不是警察我今天晚上就把你卖到寮国去!这家伙敢打我小弟,就是打我的脸!修理一顿算是轻的!”
也就是此时,游龙儿奋力冲到夜十三身边,挡在面前:“别打他!有什么冲我来!我跟你们走!”
游龙儿可能是在场所有人中心里最明白的一个,当初夜十三在龙门客栈失去意识后,林昌荣对他的身体进行过仔细检查,并认为夜十三在清醒的时候只是一个普通人,所以就算他在强,也不可能敌过这一群手持棍棒的街头混子。
伊青见到游龙儿如此反常,也似乎明白了,可她心中却是十分焦急,这家店是最后一处测试点,要是夜十三出事了,那可怎么收场?
况且,对方人多势众,刚刚黄毛和胖子来闹事,伪装成厨师的特勤马上就来了,可现在……乙后这老太婆怎么还不派人来解围?!
“猪油圈”倒是哈哈大笑:“我说呢,怪不得个把月都不见游小姐,原来是找了个大叔鬼混呢!我倒要看看这家伙有哪点强的……”
话一出口,当“猪油圈”的视线锁定到夜十三脸上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寒气从他后腰间悄然升起,当下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这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而“猪油圈”身边的小弟可不管那么多,黄毛正在复仇的兴头上,夜十三那一巴掌让他的脖子至今隐隐作痛,当下便抄起两个未开启的酒瓶子,往夜十三脑门怼了上去。
街头械斗一般都用空瓶,除非是动了杀机,否则都不用满酒瓶,那玩意儿比较沉,扔不远也容易打出人命,可黄毛好似虐红了眼,下手没了轻重。
就听得嘭嘭两声,血水、酒精混合着晶莹的玻璃渣一股脑地淌了下来。
夜十三仍旧站在原地,仿佛雕像一般动也不动,可他的手却垂了下来,好似一个丧失斗志的人。
伊青和游龙儿的心在瞬间似乎被钢针扎了一下,二人不约而同地回身出击,一个全力出手一击上勾拳,另一个高高抬起腿,金属鞋跟猛击在距离最近的倒霉鬼的下巴上。
餐厅里爆发出两声惨叫,两个壮汉几乎被打离地面三尺的距离,稀里哗啦地砸倒了一片人!
伊青和游龙儿双双站到夜十三身前,摆出战斗姿势,满心愤怒:
“要动他,先过我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