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才坐在颠簸的轿子里,昏昏沉沉的感觉很是疲惫。
他是个标准的大明读书人。
六岁开蒙,从千家诗开始,到通读四书,治五经,过县学考试,府学,院试,最终成为秀才。
只是乡试不利,连续三次了都未曾中举。
若是中了举人,亲族和乡邻会主动来投献土地,哪需要这样辛苦奔波,为着百来亩地这么辛苦劳禄!
天色早就黑透了,佃农们被留下来,只有十来个护院和仆役长随跟着一起折返。
几十里路,对这些人来说走着也还算轻松。
今天插界牌很顺利。
这叫上下人等都有些兴奋。
这一回油水不小。
原本这边的地要么是武官的,要么是无主的地。
这一次插牌最少能抢下过千亩。
还有不少是河口边的水田。
大伙儿都会大有好处,所以各人兴致都很高,队前队尾的人打着火把照亮夹堤小道,剩下的人走在中间,各人在闲聊说话,也未觉得有什么威胁。
“轰……”
突然如雷鸣般的爆炸声响了起来。
三丈多高的火柱腾空向天。
烟雾,火光,炸响。
最少同时有五六个人被气浪掀翻,然后接连发出惨叫和哀嚎声。
不远处的另一段夹堤之上,骑在战马上的张仲铭轻轻点了点头。
直接炸翻五人,弹片横扫之后,死了最少七八个。
这是高爆地雷的威力。
相当不错了。
这东西,就算是披甲也挡不住。
除非是距离远,弹片正好打在铁叶或铁盔之上。
不然只要在杀伤距离范围内,就是一个死字。
张简阳和张简炎都是神色苍白。
他们在赶过来伏击之前,是族人吩咐他们去库房取了一个圆形的黑铁疙瘩。
然后骑马赶在这伙人的前头,虚虚埋了下去。
天黑,这帮人也不可能发现新掘的泥土。
而且,张简阳兄弟也感觉,在此之前,就算自己看到了也不会有什么怀疑。
族长拿出来的这东西……简直是太可怕了。
“杀!”
王实和王成王猛李贵李盛一伙,已经抽出短刀,从两侧灌木里冲杀了出去。
张仲铭没有出手的打算,只坐在马背上静静的观看着。
要不是想看看王实一伙人的成色,能不能堪为大用,这点小事,张仲铭还不至于亲自跑这么一趟。
现在看来……还行。
王实一伙,不愧是干过打行的勾当。
冲出时没有丝毫犹豫。
挥刀砍,劈,戳刺。
短刀锋锐厚实,不光能劈砍,也能戳刺。
黄家的几个护院走在前头,直接炸死或是重伤。
后面的就是普通的仆役长随,还有两个轿夫。
惊惶之下根本没有反抗的打算和想法。
也没有那个身手。
一个照面就被砍翻和刺死了好几个。
剩下的吓的魂飞魄散,连声求饶。
甚至拿手臂挡刀锋。
当然是毫无用处。
十几个呼吸之后,剩下的七八人也被全部砍翻在地。
王实等人开始挨个补刀。
一个个砍下首级。
张仲铭这时才策马赶到。
满地无头尸体,血腥味刺鼻。
王实等人也是满身的血污。
见张仲铭策马赶来,王实抱拳道:“大人,咱们得手了。”
这时王成和王猛把黄秀才从轿中拽死狗般的拖拽出来,按在张仲铭马前。
“你是张都佥?”
黄秀才挣扎着仰首,看着张仲铭道:“张都佥,你这是犯了抄家灭族的大罪。赶紧将我放了,此事还有回转余地。”
张仲铭根本不理他,只看着王实几人,右手向下按了按。
王实举着染血的短刀,直接砍向黄秀才。
对方生死间力气大增,居然挣脱了右手一挡。
一声惨叫后,整个手掌被砍了下来。
一旁王成也是将短刀猛的插进了黄秀才的腹部,王成有意要在张仲铭面前表现,脸上满是残忍笑意,手腕不停的拧动刀柄在对方腹中转动着。
黄秀才疼的面部都扭曲起来,王成这时才缓缓道:“黄秀才,我们大人你也敢惹,下了地府告诉判官是老子动的手,这笔帐只管算老子头上。”
这些打行的人,手里早就有人命在身。
根本不畏惧什么神鬼报应。
现在这般说,就是有意邀好卖功。
这时王猛,李贵,李盛三人,分别出手,乱刀砍在这胖大秀才身上,鲜血四溅,黄秀才瘫倒在地,很快便死透了。
“大人,恕小人没做好差事。”王成几个转身半跪,由王成带头道:“说是打断手脚四肢丢河里,一出手就收不住手了,请大人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