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长安。
长治久安,永享太平。
这座古城的历史无需赘言。
此时的它已无西汉古都之华美雍容。
经历汉末动乱,长安极为萧条,幸底蕴尚存,倘若用心经营,定能恢复往日荣光。
董卓?
自然不会用心经营。
早在洛阳时,就已秘密在长安二百五十里外郿坞,役民夫二十五万人筑之。
其城郭高下厚薄一如长安,内盖宫室,仓库屯积二十年粮食,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家属都住在内。
言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可见董卓早已做好西退的准备,不然李儒进言西迁,不至于那般痛快。
还未至长安,董卓又命各部将收刮来的财宝粮食送至郿坞大半。
后领幼帝皇室、文武百官、数百万百姓进入长安。
“相国!大捷,大捷啊!”
刚入城门,李儒便一路小跑,满面红光。
百官皆疑,能让董卓手下第一谋士这般兴奋,那肯定不是一般的胜利。
“杨羽所部于荥阳附近,伏杀贼军追兵,斩首级近五千余颗,曹操生死不明,刘关张三兄弟重伤远遁,一场大胜啊相国!”
嘶——
倒吸凉气之声不绝于耳。
众人面面相觑,都看出彼此的吃惊之色。
那曹操何人?当初敢献刀刺杀董卓,听说治军有方,手下猛将如云!
刘关张就更不用说了,虎牢关大战名扬天下。
杨羽如何?
即便兵将骁勇,可人数有限,便是胜了也不可能这般恐怖啊。
首级近五千什么概念?
就是五千头猪散在野外,想要全部杀死也需要不少时间。
“当真!?不会是杀良冒功吧。”董卓吹胡子瞪眼,同样不可置信。
李儒连连点头,“函谷关徐荣派人来报,首级清算无误。”
董卓这才深信不疑,大笑道:“好好好,吾观此子必是将才,没想到这般争气,待凯旋而归,吾定重赏,大大的赏!”
李儒见董卓喜不自胜,笑容收敛少许,轻声道:“还有一个消息,相国勿罪,是那蔡邕下落不明,想来是掉队落后了。”
话音刚落,董卓的笑容顿时凝固。
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恨声道:“全力搜寻,一应护卫兵将死了就也罢,敢回来全部车裂!”
李儒连忙擦着冷汗,“卑职明白,已派人全力寻找,想我大军刚入关中,不会有宵小敢犯相国虎威。”
百官们听的暗暗心惊,想着赶快置办府邸好好休养。
不料董卓心血来潮,要去宫内宴请百官。
正所谓宴无好宴。
大殿之上,歌舞升平。
正喝的兴起,忽有将来报,说是招安附近贼寇数百人。
董卓抚须大笑,命人将数百降卒带至大殿之外。
或断其手足!
或凿其眼睛!
或割其口舌!
或以大锅煮之!
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慄失箸。
反观董卓,饮食谈笑自若,还频频对文武敬酒,显然心情极好。
酒至数巡,吕布带甲径入,在董卓身边附耳几句。
董卓大笑:“原来如此。”
遂命吕布于筵上揪司空张温去到殿外,百官失
色。
不多时,侍从将一红盘,托张温头入献,又将张温鲜血勾兑至文武酒盏当中,不饮者就地扑杀。
百官魂不附体。
董卓一饮而尽,“诸公勿惊,张温结连袁氏兄弟欲图害吾,来来来,痛饮痛饮。”
从午后饮至明月当空。
歌舞依旧,百官战战兢兢,无人敢托故离席。
祈祷着尽快脱离苦海。
董卓嘴角冷笑。
暗想这段时间,对尔等过于仁慈,也是时候敲打敲打。
“报——”
“左中郎将蔡邕至宫外求见。”
董卓大喜,命吕布亲自相迎。
待瞧见蔡邕虽是风尘仆仆却无大碍后,算是松了口气。
“卿家劳碌奔途,又逢吾治军不力,勿罪,勿罪。”
蔡邕躬身作揖,“劳相国挂念,下官无恙,途中虽遇险情,但被相国治下部将所救,逃出生天。”
“哦?”董卓来了兴趣,“不知是哪位将军?”
对于蔡邕,董卓是真的欣赏。
因出身并不算好,没发家的时候长年累月被文人世家瞧不上,处处碰壁,屡遭嘲笑。
这也是董卓杀文臣丝毫不手软的原因之一。
至于蔡邕,名气大,文采更大,最重要的是有文人真正的风骨,从不高眼视人。
董卓骨子里瞧不上闻人,又崇拜文人,更渴望被文人认可,因此蔡邕成了他依托某种情感的抒发点。
此时蔡邕面色略显尴尬。
方才进殿时,余光就一直瞄着武官席位,奈何尽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恩公并不在内。
难道是官阶太低?
“报——”
“虎贲左仆射杨羽率部凯旋,至宫外求见。”
喜报连连,董卓笑意更浓。
这个小将带来的惊喜当真接连不断。
起初放他断后,的确是想看看成色几何。
没想到不止是块璞玉,更是珍宝。
“哈哈哈!”
“子将也到了?”
“速速领他上殿入席!”
当杨羽踏上阶梯时,便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等瞧到殿外那还没擦干的血迹,就知道肯定是董胖子又犯病了。
想想也是,迁都没多久,又逢联军声威,杀鸡儆猴在所难免。
只是方式,的确过于血腥。
“卑职杨羽,不负相国之令,率军归反。”杨羽躬身抱拳。
董卓一把拖住他的手臂,朗笑不已,“子将,此番吾能安然无恙至长安,你当居首功,曾经的承诺终到兑现之时,说吧,想要什么封赏?”
“今日吾心甚好,三公以下,官位任你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