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会又被射死了吧?”于夫罗怒目而视。
“没、没有....”
“那你回来作甚?”
传令兵将头深深埋下,不敢看大单于的双眼。
“劝降官员刚至二百步开外,城门忽然洞开,杀出一百精锐骑兵,我们的人还没等跑多远,就被看成肉泥.....”
砰!
于夫罗怒发冲冠,一脚踢翻桌案。
“一百精骑!?”
“我派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劝降官员,他们却派一百精骑出来绞杀!”
“比人数?很好,传令三军,辰时造饭,巳时攻城!”
“先登者赏牛羊百头,擒杀杨羽者赏牛羊五百,铁百斤,生死勿论!”
于夫罗显然是动了真火。
本来这次南下,也是快活不下去了。
冬日里的雪灾冻死了不少牲畜牛羊,军粮都格外拮据。
眼下为了攻破城池,直接几百头几百头的许诺,堪称大手笔。
当然,于夫罗并非是酒囊饭袋。
没有把握自然不敢贸然攻城。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因为他早已安排探马,打探情况!
最终得知,这一次增员之兵,不过万人!
除此之外,根据探马所说,那高奴城的城墙更是年久失修,便是胡羌不善攻坚,也能够轻易拿下!
而这,也令于夫罗,下意识的认定,杨羽这个名传三辅之将,也不过是浪得虚名!
如此想着,于夫罗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汉人,还是这么虚伪!”
......
视线转向高奴城。
日上三竿,见不少敌军弃马列阵,扛着粗制滥造的冲车云梯,杨羽的眼神略显欣喜。
果真中计了。
杨羽并未指挥城防,而是面向薛仁贵。
“仁贵,三千大雪龙骑已卸下重甲,两日前秘密出城,而你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方式,必须坚守高奴十五天。”
薛仁贵微微惊讶,听话中之意,主公接下来不会留在高奴。
结合三千大雪龙骑秘密出城,和罗成一直不见身影,薛仁贵已经猜出个大概。
“卑职必定不服主公厚望,高奴有失,提头来见!”
杨羽拍了拍他的肩膀后,走下城梯,又南门离开高奴,一路东行。
且说胡羌联军。
他们的确擅长马上征战,但这并不代表步战就弱了多少,只是相对而言。
其体格与力量,平均下来比汉人要强出几分。
为了迷惑于夫罗,让他觉得有机可乘,没有修补城墙,而后激怒他连杀两个使者,肯定正在气头上。
所以结合以上几点。
胡羌联军真要登上城墙进入白刃战,想守住并不轻松。
二百步。
先头攻城部队举起大盾,护送云梯。
一百五十步。
城墙上监狱如蝗,倾射而下,绝大部分撞击扎入木盾,但这一波箭雨依旧造成数百死伤。
一百步,攻城部队开始提速。
直至城下,云梯倒钩扣于女墙,胡羌勇士咬着刀刃,向上攀爬。
动作也算行云流水,并非彻彻底底的攻坚外行,可见这一百多年来,河套胡羌汉化极深。
滚石擂木并下!
即便再身强力壮的胡羌,也抵挡不住数百斤重的巨物。
被当头砸下,定成肉酱,即便被刮碰少许,也是重伤垂危。
城下惨叫声不绝于耳,伤亡甚巨。
薛仁贵负手而立,丝毫不在意攻城部队,双眼紧紧盯着数里开外的胡羌金帐。
紧靠手中人马,能保住高奴城没有太大难度。
但薛仁贵并不愿硬碰硬的死守。
尽量减轻伤亡,保住主公手中的本钱。
“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即刻收集城内各户门板、磨盘,集中于城北校场,吾有大用。”
“遵命!”
.....
高奴以东。
三千大雪龙骑轻装简行。
不着重甲,马不披挂,唯有长矛战刀弓弩箭壶,一日口粮。
原本就是精锐之中的精锐,如今没了重负,即便是山中小路,同样行军极快。
“主公,此乃河套北部地图,标注了五百人以上的胡羌部族准确地点,幸不辱命。”
奔马之中,罗成从怀中拿出一块锦步,上面描绘精确,事无巨细。
杨羽对此大为满意。
之前秘密交代罗成的任务,正是让他带领燕云十八骑提前行动,摸清胡羌后方虚实。
成功抵御胡羌南下,任务便成了,也能获得天下美名。
但杨羽绝不满足此。
于情,是主动请命,报销朝廷。
于理,河套胡羌在数十年后会是压倒中原王朝的巨石,如此大患,必须清楚。
因此杨羽决定先卖于夫罗破绽,再尽量激怒,将他牢牢牵在高奴城。
而自己,则率领三千大雪龙骑长途奔袭,直取胡羌大后方。
没了牲畜、没了女人、没了孩子、没了草场,便是无根之萍。
于夫罗得到消息后必定回援,届时一劳永逸,前后夹击,全歼之!
“主公,出山了。”罗成轻声提醒。
霭霭暮色中,眼前的河套草原显得无比的开阔博大。
青的草,蓝的天,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地青草味道。
远方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清澈幽静,在落日余晖里波光粼粼,闪着金色地光彩,无数地牛羊在湖边草地上悠闲地漫步。
远远传来如雷的鼓点声,万匹胡羌骏马像是瓢飞的云彩般,尽情奔腾,仰天长鸣。
那纷飞地黑地、白的鬃毛,在落日中飘荡起伏,遥远地湖边,无数白色帐篷有如绿色草原上盛开的白色花海,光洁耀眼。
杨羽抬起手臂,后方三千大雪龙骑令行禁止。
此刻全部出山,有可能被敌人注意到。
“将士们,或许你们并不了解。”
“住在大汉赐予如天堂般的丰饶大地上,胡羌却不知感恩,趁大汉疲敝,杀抢掠、无恶不作。”
“数不清地兄弟姐妹被他们蹂躏、惨死在他们的铁骑屠刀之下,无数次践踏大汉的边关城池。”
三千大雪龙骑不声不响,但握住战刀的手掌,渐渐收紧,眼中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
对北方游牧的仇恨早已深深篆刻在灵魂当中。
即便没有前世记忆,可这番话,依旧如星火,落于干柴之上。
“如今,他们的主力一路南下,恶行累累,罄竹难书。”
“而我带领你们出现在这,告诉我,接下来该如何去做。”
唰——
战刀出鞘,利刃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