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中,唯有一处玲珑珠帘,被花篮围绕。
背后的倩影虽看不太清,也知腰肢似杨柳,婀娜多姿。
先是一阵悦耳的女声传来,清脆平缓,仿佛在诉说着少女心事般,轻柔温婉,将这词中幽怨,表达的淋漓尽致。
琴音相和,意尤隽隽永,似有一股说不出的忧愁和崇敬,融入了这词的境界中。
杨羽自从听过蔡琰那一曲后,便知晓当今大汉的音律天花板在哪。
这琴声的的确确比不得琰儿妹妹。
但歌声柔媚至极,直透骨髓。
一曲罢,珠帘轻抚。
倩影也露出真容。
青丝高盘,玉面粉腮,杏眼琼鼻,樱桃小口。
一袭霓裳,光华隐现,行走间如弱柳扶风,顾盼间美目盈盈。
杨羽心中早已做好准备。
可当真瞧到正主,心也不由得猛跳几下。
端的是祸国殃民,殷商妲己也不过如此吧?
貂蝉面带微笑,似娇、似媚,美眸中有着一种独特的魔力。
在两名婢女的牵戏下,于正堂中翩翩起舞。
翩如惊鸿,婉若游龙。
让人看她一眼,便忍不住看第二眼,看第二眼还要再看第三眼。
杨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手指深陷掌中,使疼痛来强制清醒。
怪不得为了貂蝉,能使董卓吕布反目成仇,大开杀戒。
怪不得曹操穷的叮当响,也要猛攻徐州。
杀伤力实在过于巨大。
王允对舞姿没有丝毫兴趣,余光一直瞄着杨羽的面部表情变化。
见此大为欣喜。
婵儿果然抓住杨羽的心。
一曲舞罢,貂蝉俏脸绯红,香汗淋漓,几缕青丝贴在脸颊,少女独有的俏皮中,更带妩媚。
王允大笑着殷勤敬酒,“阳候有所不知,此乃老夫义女貂蝉,不止有天女之姿,琴棋书画无所不精,尤其是舞姿绝伦,世间难有人及啊。”
又板脸道:“婵儿还愣着作甚,阳候莅临是多少人求不来的幸事,还不快快敬酒?”
貂蝉盈盈一礼,如清风拂面,乖巧坐在杨羽身侧斟酒。
“王司徒,如此多有不妥吧?”杨羽话中拒绝,醉眼故作在貂蝉身上乱瞄。
王允同样佯醉道:“又非外人,都是一家人,仰慕阳候神勇痛饮几杯,又有何妨,来,痛饮此杯!”
呵,惺惺作态。
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挂在貂蝉身上,老夫若不让其陪侍,你怕不是最先不喜。
推杯换盏,笑语频频。
貂蝉的内心挣扎痛苦不已。
却又不得不同从王允的命令,以报养育之恩。
只盼望着义父赶紧与杨羽定下婚约,今夜便算过去了。
但王允怎会这般草率。
必须为杨羽心中埋下隐刺,并且迅速发芽。
“老夫与阳候一见如故,结为忘年之交当真是人生幸事啊。”
杨羽朗笑道:“子将心中亦是欣喜,只盼着日后多多扶持,光宗耀祖。”
王允等的就是这句话!
随即面露踌躇,欲言又止。
“王司徒有话但说无妨,何必遮掩?”杨羽又满饮一盏,眼中闪过几分寒芒与冷笑。
“唉。”王允叹息不已,“既然阳候如此推心置腹,那老夫也就说些心里话。”
“纵观古今,军功甚巨者都会受到极大赏识,阳候功追卫霍,如今却只是小小的潼关守将,董相实乃大材小用矣。”
杨羽疑惑不解,“我及冠之龄,被敕封侯爵之位,相国待我不薄吧。”
如此年岁,没有背景,出身低微,能封为侯爵的确了不得。
王允叹息道:“阳候啊,也不看看自相国入京以来,封了多少个爵位,再看看被封的人,有哪个比得上你阳候?都是土鸡瓦狗罢了,而这爵位的影响,自然大打折扣。”
这段时间,董胖子对家族亲眷的封赏多如牛毛,无需功绩,只要沾了血缘就封赏,让爵位的含金量大打折扣。
哪像以往,自白马之盟后,非刘不封王,侯爵就是外臣的天花板,能得侯爵只要不造反,稳稳几代人的富贵。
“如此看来,我这阳候就是个虚名摆设?”杨羽面色微变,语气也隐隐耐着怒意。
王允连连摆手,“阳候切莫误会,老夫的意思是相国应该多给些殷实的赏赐,比如那河套就是阳候血战拿下,哪里还需要讨论谁来镇守。”
老而不死是为贼。
王允看似稀松平常的话,实则包藏太大太大的祸心。
不只是牵引着杨羽怒向董卓,更怒向一切西凉嫡系将领。
“哼!怕不是因为我出身并州旧部的原因。”杨羽将酒盏狠狠摔在桌案,酒水飞溅。
王允见此,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这可是你说的,并不是老夫说的。
而且话说到这里,足矣。
余下的,凭借杨羽的头脑,肯定会很快‘想’清楚,接下来究竟该如何看待董卓。
王允一拍脑门,赔罪道:“阳候勿怪,老夫多饮失言,今天是我们只喝酒作乐,不聊其他,婵儿,还不快继续斟酒?”
杨羽见貂蝉乖巧的斟满酒杯,脸色好看少许,只是眼神依旧不善。
见时机成熟,杨羽的心情定是极坏,王允便给貂蝉使了个眼色。
貂蝉内心重重叹息后,遂心下一横,跪在王允身前。
“小女早闻阳候威名赫赫,早已芳心暗许,还望义父恩准,将小女许配给阳候。”
王允故作大惊失色,指着貂蝉狠声道:“许配阳候?你可知阳候如今是何身份地位,你一普通女子,又怎配得上!还不快快向阳候请罪!”
随即又看向杨羽,赔笑道:“勿罪勿罪,小女的确仰慕阳候已久,可天下女子又有谁不喜真正的英雄,阳候权当笑话看罢。”
貂蝉俏脸落寞,梨花带雨中使人心生怜爱,“今生若不能嫁给阳候,小女宁独守空闺终老,也宁死不嫁凡夫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