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轮椅里,墨景郁面无表情地坐着,俊挺的侧脸一道血淋淋的伤痕。
他浅色的瞳仁本该潋滟明媚,此刻却犹如住了一只厉鬼,阴气森森,令人望而生畏。
他今日一袭黑色锦衣,气场冷肃沉翳,配着脸上流血的伤,活像无间地狱爬出来的阎罗。
这一瞬,楚清晚忽然懂了外界为何传他残暴嗜血,狠厉毒辣。
就他现在这样,任谁见了都得大喊一声“活见鬼”,而后退避三舍,饶是自诩见过世面的她,也禁不住有些腿软。
楚清晚徒劳地吞了口空气,鼓起勇气起身走过去“怎么搞的?受伤不知道把血擦掉上药么。”
墨景郁抬眸盯住她。
霎时间,楚清晚只觉小腿的筋都绞在了一起,整个人像被一只饥饿的野兽牢牢桎梏,挪动不了分毫。
墨景郁问她“怕么?”
楚清晚迎上他的视线,有点儿可怜兮兮的“实不相瞒,我想跑,但跑不了。”
墨景郁微愣了一下,旋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忽然仰头大笑。
许久,他才停下,状似颇为满足地说“怕好啊,都怕我,再好不过。”
楚清晚搞不清楚他为何这般,但聚积在身上的威压散了一些,她遂从林予手中接过推轮椅的重任,推着他往里走“王爷,我先帮你处理伤口。”
墨景郁闭上了眼,没说话。
楚清晚垂眸看他,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
比起方才,眼下的墨景郁静得诡异,周身弥漫着一股死寂,让人极度不舒服。
楚清晚不禁想寿康侯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墨景郁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身上,却没任何反应。
他闭着眼,将更疯狂的肃杀压在黑暗里,任由她拿帕子擦他脸上的血迹。
倏地,手被碰了一下,紧接着,一只软软的小手将他紧握的拳头掰开, 在他掌心放了一颗糖。
墨景郁猛地睁眼,和甜甜心疼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说“糖给叔叔吃,叔叔不要难过。”
墨景郁似乎对这个词很陌生“难过?”
甜甜想摸他脑袋,踮起脚也够不到,只好拍拍他的手“叔叔刚才笑得好伤心哦,不怕不怕,有甜甜和哥哥们陪着叔叔呢。”
圆圆也凑过来“叔叔,等我长大就可以保护你了,不害怕哦。”
团团话少,只是看着他,圆溜溜的黑眸里溢满担忧与安慰,没有怜悯,没有恐惧。
墨景郁呆在当场,喉头发堵,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小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们哪里看出他伤心害怕了?
墨景郁在心中这般发问,却难以否认最柔软那处传来的酸胀。
他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灿如莲花的舌仿佛打了结。
他抿紧唇线,别过脸去,却被楚清晚单手捏住下巴转了回来“别乱动,没好呢。”
她没松开,一手固定着他,一手仔细上药,瓷白如玉的脸凑在他眼前。
墨景郁本来满心杀戮,冲动得想造点孽来宣泄,却在此时变成了另一种难以言说的燥郁。
他想,她凑得太近了,气息都缠进了他的呼吸里,太危险了,他得退开。
他又想,她太大胆,竟敢这样捏着他下巴,他得给她点教训。
墨景郁就在这样的纠结里缄默着,不知不觉地僵成了雕塑。<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