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着明并没有对着赵仲信说出什么大道理的话。
只是开口道:“空有怨由无用,世上谁管升斗小民死活?若居高位,便只有官宦子弟才算得上是人,芸芸众生,和牲畜其实并无区别,是可牺牲,可忽视的。”
“唉!”赵仲信愤恨又无力。
胡介舟在旁边道:“所以历朝历代都有隐逸之士,看破堪破,虽然身不得逍遥,却也形神逍遥。”
“真的逍遥么?”林着明笑笑:“岂不闻厌世逃禅?”
胡介舟一顿,却也闷闷不乐。
“若按着这个模样,只怕到了中元鬼节,人间真的要成鬼域了。”
略微一定神,从这无用的哀愁之中挣脱出来。
“对了,赵诚文师兄最近有没有消息?”
“有。”赵仲信立马拿出一个小瓦罐来:“这是我师父从下面带上来的酆都鬼魔,不过这一罐并不算多,只有三百只,师父说,若再多一些钱,下次能带上来更多。”
接过罐子,上面封着一张符箓,掂一掂,里面便传来叫骂声:“外面的牛鼻子晃荡什么?把你爷爷的脑浆的晃匀了,等你爷爷我出来,第一个吃了你!”
“好凶恶!”林着明感慨:“这是哪个地狱里运出来的鬼魔?”
“这群鬼魔是九幽地狱之中极为桀骜不驯的鬼魔,皆是负天违地,忤君逆亲,邪行妄违,倾巢伐蛰,杀生害命,积诸恶咎,重若泰山的重型犯。”
赵仲信道:“是我师父贿赂了典狱司的判官才买来的。”
九幽地狱乃是风雷狱、火翳狱、金刚狱、溟泠狱、铜柱狱、镬汤狱、屠割狱、火车狱、普掠狱,按照九宫八卦分布,各具恐怖之刑。
林着明点头称好:“待贫道炼兵,再讨伐那邪财神去。”
“师兄可要小心些,这些鬼魔在阴司便时常起义做乱,大闹冥狱,凶戾异常,不服超度,不可轻易放出,需得小心谨慎对待,不然逃了出去,只怕荼毒不少。”
林着明点点头:“这点自不必说。”
却听着里面传来污言秽语:“鸟道,快将你爷爷放出来,里面黑咕隆咚的,憋闷得慌!”
“哈哈,要训服你家爷爷,需得四时供奉童男女两个,你家爷爷吃饱了才好给你撑腰。”
“聒噪!”林着明对着这个兵马小罐子便放了一记阴雷,只听得立马嗷呜怪叫。
“五雷法,碰到硬茬了!碰到硬茬了!”里面慌慌乱乱。
“尽是些欺软怕硬的怂货。”
林着明取来笔墨,在兵马罐上写下六丁六甲名讳,然后盖上六甲印。
命着徐彪六个:“你们也是军卒悍将,经贫道祭炼良久,这里三百鬼魔,你们一人挑五十个,降服收纳。”
徐彪怪笑:“好嘞,主公,当初在军伍之中,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些,小霸王,却是好些日子没有玩过了。”
其他虎豹熊鹰狮几个,更是露出玩味的笑容,随后遁入兵马罐中。
只见这罐子里不时传来“砰砰”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六甲几个在用五雷轰,又听着哀嚎,连着兵马罐上都似乎要生出几道瓷裂。
过了几刻,六甲出来:“主公,杀了带头闹事不听话几个刺头,不碍事吧。”
“不碍事,能为我所用的才是好鬼。”
六甲点点头,这才道:“那里面只剩下七八十个了,主公看看我们六个怎么分。”
“???”林着明开口道:“这里面三百鬼魔,怎么就剩下七八十个了?”
“他们在里面争霸,本就互相吞噬不少,不够三百之数,刚刚又轰死了一些敢对我们兄弟动手的,剩下的都心服口服了,才剩下这么多。”
“主公,这鬼魔不是人,若是不服,只有杀服,地狱的酷刑都让他们捱过来了,只是说教打骂,根本一点用也没有。”
林着明点点头:“那行,便命徐彪你为总兵,其余五人为五方将军,各领一队,将他们分了就是。”
“主公,那些鬼魔魂飞魄散之后,化作许多魂息,阴气,主公可以用布气之法,将其拘做铠甲,兵器,让着其他驯服的鬼魔穿上,再来水火炼度,便可炼出一支精兵,不然再用金箔折叠盔甲,只怕不是十分合身。”
徐彪做了总兵,却是开心异常,不过他原本就是六甲之中的队长,其他五个并没有什么心里不舒服之类的。
“便听你的。”林着明将兵马罐之中的阴魂煞气,一一聚气,给那些愿意归降的鬼魔渡上一层盔甲。
这件事情,林着明也是第一次做,自然有些生疏,不过孰能生窍,因魂飞魄散的鬼魔是剩下的数倍,因此材料多有盈余。
林着明便在晚间,设下来“聚兽玄阴旗”,招来虎豹豺狼的魂魄,给做一个脚力坐骑。
最后才是水火炼度,将这些兵马当作一体,太阴灵妙真水涤荡,太阳炼形真火煅烧。
加持以秘祝,符咒,给与甘露法食。
饶是如此,兵马不算多,却也花费了三个夜晚,叫林着明神乏。
不过当看见成品之时,林着明便觉得之前辛苦谋划,不随意把孤魂野鬼练兵的决定是正确的。
只见铠甲狰狞,天兵威武,分做五路,各自坐骑神异非常,乃是聚来的百兽魂魄,虽然不是十分统一,但都穿着魂甲,也是一道战力。
其中有五彩大公鸡坐骑的,看起来好似雷公,有神獒坐骑的,好似明王菩萨,也有双头大蟒坐骑的……
这些动物魂魄与之契合,更有几分气势。
徐彪对此十分满意,称之为“蚩尤军”。
传说蚩尤的八十一个兄弟,就是如此,能以百兽为兵,招来精怪助阵。
而且蚩尤是兵主,战神,倒也契合。
而这些兵马,也无需兵马罐装着了,而是可以遁入林着明炼制的六甲印之中。
“不错。”林着明十分满意:“今晚便出征。”
“主公打算练兵?”徐彪有些兴奋。
“没错,今晚袁府再走一遭,再遇到那什么花神,直接撕了他。”林着明开口道:“让他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