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慕景睿觉得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他看着上官婉凝苍白的脸,布满血丝的眼……
他握着马绳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两人四目相对,都感觉到了天崩地裂。
慕景睿很想发生下马,冲过去抱住上官婉凝,带着她远走高飞,再也不理会任何的纷争。
但是……
他想起了慕景言的处境,想起了萧玉珏的下跪。
所有的勇气和冲动,都被强行压制。
迎亲队伍从上官婉凝的面前缓缓而过,直到彻底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她呆呆的站立在原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单袭涌而来。
天地间,好像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凝儿,你怎么样?”
郑秉泓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了上官婉凝。
她离家以后,整个宰相府都乱做了一团。
上官岳派出所有人寻找上官婉凝,郑秉泓得知消息以后也是心急如焚。
郑秉泓看到上官婉凝的身子猛烈颤抖,心疼不已,立刻脱下自己的长衫包裹住她。
“大舅舅……”
上官婉凝的声音沙哑悲戚,郑秉泓听着心都揪了起来。
他抱着上官婉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竭力压抑着愤怒和担忧,柔声说道:“凝儿乖,没事的……没事的,大舅舅在。咱们现在就追上去,我一掌打死慕景睿。”
“不……不……”上官婉凝心如刀绞,她紧紧抓着郑秉泓的依旧,泪如雨下,“我想回家……大舅舅,我想回家……”
“好好好,回家,马上回家。”
郑秉泓不敢做任何事去刺激上官婉凝,他看着上官婉凝虚弱的瘫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将上官婉凝横抱起来就往宰相府赶。
上官岳找来了宫中的太医为上官婉凝诊治。
上官婉凝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悲伤过度而已。
上官婉凝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过来。
日落黄昏,晚风微凉。
上官婉凝想起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慕景睿没有来迎亲,她一直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担心着慕景睿会出事。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慕景睿竟然一句交代都没有,转身就娶了别人。
那么,她在他心里,又算什么呢?
“凝儿,你千万别想不开啊。”上官夫人哭得双眼红肿,泣不成声,“就算全世界都不要你了,爹和娘还是爱你的。咱们不嫁了,就留在家里,爹娘养你一辈子……”
上官婉凝回过神来,她看着母亲悲痛欲绝的模样,又看到了母亲鬓边的白发……
突然之间,她的思绪如同洪水决堤一般袭涌而来。
她勉强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抬手为母亲擦去了泪水,声音沙哑的说道:“娘,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上官婉凝突如其来的冷静,反而让上官夫人有些不习惯了。
“凝儿,你……”
“娘,我没事。”上官婉凝看向了绿桐和葡萄,说道,“绿桐,你帮我梳洗更衣。葡萄,你去告诉管家,替我备轿。”
“凝儿,你要去哪里?”上官夫人紧张的握住了上官婉凝的手。
上官婉凝微微一笑,唇边勾起的笑,带着凄凉的妩媚。
“我要去慕景睿的婚礼。”
“凝儿,咱不去,咱不能去。”上官夫人被吓了一大跳,“慕景睿他那样对你,你何必……你这样去,岂不是自取其辱吗?”
“娘,慕景睿欠我一个交代,我要他当面跟我说。”
“但是……”
上官夫人不想让女儿去。
慕景睿的婚礼由萧玉珏做主,文武百官就算再怎么有看法,也要给萧玉珏面子。
今天晚上,必定是百官云集。
上官婉凝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去,不是被人看笑话吗?
“凝儿。”
上官岳和郑秉泓一起走了进来,上官夫人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老爷,大哥,你们快劝劝凝儿吧。”
上官岳看向女儿,父女俩对视了良久。
“一定要去吗?”
“请爹成全。”
“你确定,你去了之后能够承受这样的场面?”
上官婉凝略微犹豫,随即便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道:“我能。”
上官岳默默叹息,他觉得对不起女儿。
若不是因为他……慕景睿怎么会悔婚呢?
“好。”上官岳似乎也是做出了重要的决定,“吩咐管家替大小姐备轿,另外再从护院之中挑选二十名随行护送。”
“老爷!”
上官夫人没想到向来沉稳的丈夫,这一次居然纵容女儿的胡闹任性。
她还想阻拦,被郑秉泓制止了。
“你别着急。你要相信凝儿,她自己能处理。”
上官夫人又急又气,可是连大哥都向着女儿,随着她随心所欲,她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慕景睿的婚礼办得很热闹,他听着热闹的喜乐,莫名的就感觉到了烦躁。
他很想上去将那些乐器全部掀翻,把觥筹交错的人全部赶出去。
今天早上在街上,上官婉凝凝视着他的眼神,让他心如刀割,迟迟无法释怀,并且深深的刻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大人,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管家在十步之外都能感觉到慕景睿的怒气。
他根本就没有新婚的喜悦。
因此,管家在禀报事务的时候尽量远离他一些,生怕他一个不高兴会情绪爆发。
果然,慕景睿听到提醒之后眉头深锁,脸色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
但是,他还是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
喜娘将红绸递给了他,笑眯眯的喊道:“来来来,拜完堂就入洞房。”
慕景睿一阵厌恶。
他像一个木偶一样,牵着殷语情来到了大堂,众多宾客都围拢过来,想要看着他们拜堂。
“大……大人,还有宾客到……”家丁禀报的有些结结巴巴,紧张的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滚。”管家呵斥道,“大人马上就要拜堂,任何宾客到了你只管引去落座便是。”
“但是……但是那位宾客说,她要把礼物亲自交给大人。”
慕景睿听闻,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谁来了?”
“是我。”
沙哑却又响亮的声音传来,众人皆回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