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跳回不久前,她在未来醒来的第一天。
那天梦到小栾了,第二天梦到小栾和小红。她听不到小栾说话,小红的声音能传到她耳朵里,之后没有梦到真实世界里的人事,直到她决定留在未来。
中午梦到盛冥遇害,正因为梦到这点, 她才改变主意,坚持回来。
联系时间线推测,估计小栾发现她进入噩梦之境,尝试和小红拉她出来,但没成功。
盛冥是第三天出来的,小栾找他商量完, 盛冥又要躲避变异怪物追杀,又要和小栾弄这事,因此拖到最后才将计划实施成功。
吕安如将猜测说出,却收获盛冥摇头。
“不是的,安如,我和小栾、狐妖尝试过很多次,全没能与你建立通联性。小栾告诉我,必须你有强烈记挂这个世界的念头才好建立。”
遗传母亲的精致眸子闪过一丝孤寂落寞,消失的飞快,却让吕安如捕捉到,她的心跟着隐隐发疼。
布朗特没发现两人神色的细微变幻,在旁诉说委屈:“对啊,组长,你是不知道啊,那个小栾必须在端身边施展通联之术。有三次,我们差点被变异怪物围死。就这样社长还坚持等小栾尝试完才肯离开,社长的手正是频繁使用高级冰系法术,从而沾上寒毒。”
吕安如听出布朗特话中深意,暗示她给盛冥做出些解释。
其实她懂, 再信任的关系,有些伤痕仍需要亮明事实来治愈。
咬咬下唇,挑选出合适内容说道:“小冥,我在噩梦之境遇到另个你了,他过得很不幸,外加我了解到一些糟糕的事情,因此多逗留点时间。具体细节等任务完了,我慢慢和你说。”
“嗯。”盛冥沉声答应,“我们去端那边吧,只有通过帽子给出的办法救艾拉他们了。”
布朗特傻眼地‘呃’,跟在吕安如身边,压低声音赞道:“厉害啊,两句忽悠搞定社长。”
吕安如瞥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男人,一巴掌拍在他乱摆的胳膊上。
“我没有忽悠,我在说实话。”
看似她在说悄悄话,实则声调足以让盛冥听到。
布朗特给吕安如抛个媚眼,暗示‘我懂,我懂,不用掩饰’。
吕安如鄙夷地‘切’声,搂住盛冥胳膊。
“对了小冥, 老鼠精呢?”她刚刚在包里没找到老鼠精。
曾经她拷问老鼠精时, 老鼠精用阴阳怪气的语气回答, 他老板是父亲的朋友。但吕安如根据他侮辱父亲的言辞,以及几次遇险全有他当导火索的状态,得出个结论,他老板很有可能是父亲的死对头。
“我把他放走了。”
盛冥随口回答惊得吕安如差点绊一跤,撑起镇定问:“为什么啊?”
“他本体能快速在怪物堆里穿行,我让他守在噩梦之境出来后可能落地的几处场景,及时把粉包放在你身上。我怕自己错过你回来的第一现场,你没有粉包会遇到危险。我给他用了守约咒和单体追踪咒,他必须执行完事情才能离开。外加我们需要有個人探路,为任务结束回到陆地提前做准备。”
吕安如的情绪随话发出几次转变,开始感动,后面好生佩服盛冥的缜密心思。
“嗯,放就放了,下次抓回来就是了。”
搂紧盛冥胳膊,三人聊着聊着抵达端面前。
无论见过端几次,吕安如始终找不出它的五官在哪。
盛冥朝端深深鞠一躬,吕安如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呢,布朗特跟着90%鞠躬。
遇到大家全在做的事情,有人特立独行会显得尤其古怪不合群。
考虑到即将处理的重要事情,吕安如压住抵触情绪,做出相同鞠躬。
保持鞠躬动作时间长了,腿会发酸,就在她快熬不住之际,三人脑中同时出现悠远声音。
“尔等无需求我,我早将规则告知。勾陈赔上百年修为换得十天已算破例,绝无下次。”
盛冥挺起身子,顺手将吕安如拉起来。
眸光平静地望着端,淡然说道:“鞠躬只为感谢您没有赶尽杀绝的恩慈,不为其他,至于您上次与勾陈说过的平等交换法,我们同意。”
“嗯?”端饶有兴趣地问:“尔等愿意放弃辛苦努力到手的通过资格,重返某人噩梦之境,冒着同样被困的风险只图将他拉出?”
盛冥正色道出两字:“是的。”
吕安如跟着点点头,她永远支持盛冥的决定。其实也不难猜测盛冥考虑的基点,冰墙需要时刻将温度降到零下才可维持。纵使盛冥有体力有法力做这事,他们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另当别论。
外加三个人继续闯后面的路,别说营救朱雀、杀南柯了,他们有很大可能被抓进牢里陪朱雀。
她有问过盛冥牢房深处的情况,盛冥告诉她,南柯需要高进化生命体的能量恢复身体,暂时不会取朱雀他们的性命。
端半晌沉默不语,布朗特瞟眼盛冥,得到点头后,绷起胆子说:“您之前和勾陈大人说过,如果我们能与我们等同数量的人救出,您会还所有人自由。”
布朗特顿顿,苦涩浅笑下,补充道:“当然,我们知道,机会全让没用的人们浪费完了,我们只有一次选择和献祭机会,不成功则成仁。”
特意以【没用的人们】来描述弟弟们,布朗特只盼端别临时改变主意。
而吕安如则眉头紧锁,她开始还纳闷怎么端拒绝过她了,反而在这时松口,越听越觉得不对啊,献祭两字体现所有。
端的容许通行与宽容仁慈无关,它是不想漏掉一个精神肥料。
吕安如在心里狂叹气,她开始说帮组员,她想的帮充其量是继续在未来世界挑战一些事情。完成挑战后,大家团团圆圆离开噩梦之境。
终究是她天真了,等量代价超出她所想像。不过盛冥能同意,必然经过深思熟虑。
“允。”
一声答复,三人离开地下牢房,重新站在黑暗中。
“诶?我们到组员沉迷的世界里了?”
布朗特点亮光法,好奇转身环顾四周,下秒发出杀猪般惨叫:“我草,这些东西突然掉下来,吓死我了。”
三人面前出现很多张脸,没有身子,光有脸。
每张脸双目紧闭,嘴角微微勾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可没有身子相连的脸,吕安如只觉那种幸福非常恐怖,阴森诡异。
“我找到我弟弟的脸了!”布朗特惊呼。
盛冥快步来到布朗特身边,拍掉他已经伸到脸皮前的手,厉声警告:“别乱碰。”
“可是社长,那是我弟弟啊!”布朗特心情复杂,语不成句。
盛冥单手抓住布朗特胳膊,另只手给吕安如招招。
吕安如小跑到两人身边,总结道:“我也认识四月、吴昊、古大哥、客家仨兄弟、艾拉的脸了,我猜啊,端是让我们自由选择进入谁的噩梦中。”
“嗯。”盛冥认同道:“我们进入以后,只有一次唤醒对方的机会,要慎重选好。”
“对的呢,如果我们进到查理的梦境里,你有十足把握挑战扭曲的知识点吗?”
吕安如瞧出布朗特仍心不死,及时补刀。
布朗特随之想起弟弟对夏国古文化的痴迷,以及弟弟对成语扭曲的理解意思,信心立马大减,颓然摇摇头。
梦里可以由着开心选择任何,他不怕查理指鹿为马,就怕查理指鹿为驴。
那场景一想都觉得好悲壮,三人辛苦巴哈地进入,不到五分钟宣告营救失败、献祭成功。
从此四人陪查理在胡扯的世界里度日如年,直到精神值彻底被端榨干。
“你们应该发现了,真正的噩梦并非吓人本意,而是让原主永远活在虚幻中,忘却本心忘却自我价值。”
吕安如定论一出,布朗特连连点头,应道:“对,我和社长就被传送到奇怪的一场战斗中了,好多恐鹤鸡啊。多亏我拥有战无不胜的法力,秒杀掉它们一多半,保护了凤梦和组员们,成为大家心中的大英雄。”
吕安如鄙夷地扫眼沾沾自喜的男人,明知故问:“后来怎么清醒的啊?”
布朗特挠挠头,崇拜地望向盛冥,深情款款地回答:“多亏社长啊,他率先清醒过来,拖着残废的腿告诉我,现实世界是很残酷,但我们必须勇于面对,还有在意的人等着我们去救。在现实世界里做英雄,才是真正的英雄。”
盛冥没接布朗特的深情注视,侧眸看向吕安如,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没有点破关键细节。
“综合来看,会出现几个人传到同个梦境的情况。我们要分析清楚,每个要好关系的朋友圈,从中选择出最合适的幸运儿。”
吕安如咬重幸运儿三字,此刻选择的对象确实得看点玄学成分了,最好有幸运加成。
布朗特‘嗯’声刚落没三秒,否决道:“不可以,不能从朋友圈分析,你看我和社长平日里没什么交集。我当时听到他对你喊得话,忆起他威猛的形象,我们传到一块了。”
“麻烦哦。”
吕安如头大如斗,难得有点线索能深挖,被推翻了,再找共通性可费劲了。
盛冥抬手揉开她紧锁的眉头,淡淡说道:“布朗特的情况属于进入我的噩梦之境了,我们处理得简单点,找到建造原主吧。通常能量磁场比较强或想象力比较丰富的人,容易成为原主。”
吕安如和布朗特一起望向查理,又一起快速摇摇头,将查理放在最后选择上。
三人分别打量身边飘浮的诡异脸皮,陆续给出新的可选之人。
“宁光。”
“四月。”
“吴副社长。”
迎上盛冥阴郁的注视,吕安如解释道:“我想着宁光毕竟是未来夏国储君,他在现实里盼头比较多,我们好说服他啊。”
“宁光出局了,不在可选范围内。”布朗特贴心帮尊敬的社长回答。
吕安如疑惑:“这里的人都是出局的人啊?有什么不同啊?”
布朗特惆怅地‘呃’声,思考该如何解释。
“宁光、李墨和伱传到同个梦境里了,你挣脱梦境,他们迷失在梦境中不愿离开,所以出局了。”
盛冥沉声回答。
吕安如在对方眼中又一次捕捉到那抹的落寞,她算明白盛冥难受在哪了,误会她迷恋于有宁光所在的世界。
“小冥,你信我,我不知道宁光和我同个梦境。我在梦里真的整日和你陪伴,里面的你还拖我带句话呢。”
担心盛冥怀疑加深,她唯有再透露点不会影响盛冥的核心信息:“他让我告诉你,别再为一时不忍犯下大错,只有你们自己才能亲手给心爱之人幸福。”
“未来的我这么说吗?”
盛冥深深凝望着娇小人儿,想从她脸上找到遮掩秘密的神色,可全是磊落的坦然。
她重重应声‘嗯’,一本正经回答:“本来他打算告诉我个大秘密,当得知我要回去时,他有说没秘密了,让我转达你这句话。小冥,你们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吗?”
望着女孩气嘟嘟的样子,盛冥阴郁一扫而空,破天荒笑出声,抬手刮下吕安如鼻尖,许诺。
“等任务结束,我慢慢讲给你听,你也把你梦里的事情慢慢讲给我听。”
“好。”吕安如爽快答应,“那我们从吴昊和四月中二选一吧,两人全是文综社的翘楚,应该都蛮好说服的呢。”
盛冥不选反问:“你讨厌吴昊吗?”
“嗯,讨厌。”
吕安如脱口应道,吴昊对云凤梦的伤害,她始终无法释怀,其次吴昊个小心眼爱斤斤计较,性格的确不讨喜。
“那选他吧。”
盛冥牵住吕安如手,走向吴昊脸皮前。
吕安如扎稳腿,使劲拉住盛冥,叫道:“等等,为什么讨厌吴昊就选他啊?”
“你不知道原因吗?”盛冥眼中带笑的回眸看向她。
原因?吕安如沉思下,搞懂了,小心眼吴昊的太多污点事迹,若让他们看到,必定以后远离甚至针对他们。
“别选吴昊了,选四月吧。”想起未来盛冥的提醒,吴昊因为某件事彻底叛离学院,还是小心相处吧,别把他变成漩天大帝的得力禁卫军将军。
“好。”
盛冥答应,握住她的手一起碰到很小的女孩脸上。
眨眼间,三人面前场景切换,耳边响起吹吹打打的喜庆声音。
“咚咚锵锵,欢迎来到米洛塔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