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朱由检思虑的这一小会,下面跪着的三人心里都是忐忑起来。
皇帝可是很久没有召见锦衣卫堂上官,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是福是祸还真不好说。
要知道,这位爷登基八年以来,冷酷暴戾起来的时候犹胜于魏忠贤,甚至于凌迟这样的酷刑都用得出来。
又过了几息,在现场气氛越发凝重之时,皇帝的声音才缓缓在三人耳边响起:“平身吧。”
骆养性咽了咽口水,提心吊胆的站起身来,低着头,压根不敢正视皇帝。
朱由检:“骆卿。”
“微臣在!”骆养性恭敬应道。
“朕问你,锦衣卫可还是皇帝亲军,朕之耳目与爪牙?”朱由检冷声问道。
骆养性大惊,刚站起的身体立刻匍匐在地:“禀圣上,自太祖创立锦衣卫以来,锦衣卫之属性便从未有变,锦衣卫之初心也从不敢忘,望圣上明察!”
朱由检冷哼一声道:“那近几年来,朕怎地很少收到锦衣卫的情报,以至于让朕成为了外庭肆意摆弄的聋子和瞎子!尔等如此失职,该当何罪?”
骆养性额头冷汗直冒,心中也是暗暗叫苦,自丛魏忠贤及其阉党被搬倒之后,皇帝便冷落了锦衣卫。
几年以来,锦衣卫上上下下过得也是憋屈无比,上不被皇帝信任,下又被文官集团排斥,只得夹起尾巴做人,搞不好哪天皇帝心情不好一个诏令下来就给裁撤了。
如此情况下,锦衣卫上下人心浮动,哪有心情做事,都在为以后的出路做打算。
骆养性自然不可能将这些话说出口,只得伏地认罪:“微臣办事不力,罪该万死!请圣上降罪……”
另外两人此时也是跪伏在地,脸色一片惨白。
别说如今的锦衣卫已日渐式微,就算是曾经那如日中天的锦衣卫,皇帝要杀他们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朱由检沉默了一会,淡淡道:“你既知罪,那朕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起来说话。”
“臣遵旨!”骆养性有些腿脚发软,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三人站定,朱由检这才说道:“今天召你们来,也不全是问责于尔等,如今天下纷乱,国朝内忧外患,正是你们报效用命之时。朕欲重振锦衣卫,使其恢复太祖、太宗时期之职责……唯朕之命是从,监察天下……”
骆养性闻言,顿时如遭雷击,心中是又惊又喜。
太祖、太宗时期的锦衣卫,直接向皇帝负责,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可谓是权势滔天。
若是锦衣卫能重返昔日之荣光,作为锦衣卫一把手的骆养性真的做梦都会笑醒。
那可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骆养性直接跪倒在地,郑重的磕头道:“微臣世受皇恩,蒙圣上不弃,拔擢于现今之高位。如今局势危急,臣虽才能平庸,但臣愿效死力!但凡圣上有令,即使是上刀山下火海,微臣也绝不眨一下眉头。”
身为锦衣卫二把手和三把手的刘应袭和齐昌国见状也是连忙拜倒在地发誓赌咒了一番,此时不表忠心更待何时?
朱由检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好话容易说,好事可不容易办!朕要的是你们拿出实际行动,不折不扣的执行朕之意志。”
骆养性大声回到:“臣等必不负圣上所托,尽心尽力,重整亲军!”
“很好!”
朱由检点头,道:“此次重整锦衣卫,朕要与你告诫在先,你要做的便是严肃军纪,杜绝属下散漫敷衍的风气,对于不听号令的害群之马,坚决清除出去!不管他官职为何,是谁的裙带,在朕这里都不管用!朕要的是一个纯粹的锦衣卫,而不是一群尸位其上的酒囊饭袋。”
朱由检顿了顿,继续说道:“随后你要制订具体方案,尽快把卫内经验丰富的暗探散布于京城,朕要清楚知悉官员百姓的动向舆情!”
“回圣上,监察天下舆情,这本就是锦衣卫的基本职能,重拾起来不难。”骆养性自信道。
“好,你尽管放手去做!”
朱由检沉吟了片刻,又道:“尔等整顿亲军之时,朕另外再交给你一个任务,算是对锦衣卫的一次考核。”
“请圣上示下,微臣唯效死力!”骆养性肃然道。
皇帝都说了是一次考验,能不能漂漂亮亮的办下来,直接决定了皇帝以后对锦衣卫的观感。
这是锦衣卫翻身的第一仗,必须按照皇帝的意志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
朱由检:“你亲自拣选卫内精英,绕过当地卫所,往山西境内渗透!目标便是查清楚私通建奴,向建奴贩运违禁物的商贾大户,尤以范、王、靳、梁、田、翟、黄等八家为主!要查清楚其主要交易地点、货物仓坊、藏银所在、与谁交割货品。另外便是侦知当地文臣武将谁为其做保护伞,务必将所有环节查个底掉,掌握所有罪证,将此通敌卖国之大案办成铁案!”
“臣谨遵圣喻!”
骆养性躬身答道,同时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皇帝必然是拥有其他的情报来源,不然皇帝怎知山西境内有通敌走私大案?甚至还指名道姓要查那八大家,分明是早有准备。
看来以后锦衣卫办差务必要谨小慎微,皇帝终究是这大明之主宰,万万不可生出半点糊弄之心。
“那退下吧!回去多用点心思,三天之内拿出一个可行的整治方案给朕,山西之案也要加紧侦办。”
朱由检看向王承恩道:“对了大伴,从内帑拿出十万两纹银用于锦衣卫整治之经费,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有钱也好办事一些。”
王承恩犹豫了一下,面露肉疼之色道:“奴婢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