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贾母听到鸳鸯说贾瑝会武,
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大宁开国百余年,
开国一脉在当时自然是位高权重的,
可是高祖登基,天下安稳以后,
就开始着手削弱各家的兵权了。
太上皇登基以后,
中元一脉被抬起来了,
开国一脉自然而然的就没落了。
可在这种情况下,
贾代善还能承袭国公爵位,
靠的可不是恩典,
而是自身的功劳!
当年贾代善戍边时出兵征伐异族,
硬是重现封狼居胥的武将至高荣耀,
还生擒了绰罗斯的首领,
让大宁边关得以和平二十余年。
不过也正是因为军功太大、声望太大,
贾代善不到五十岁就‘因病去世’了。
随后贾家就开始沉寂了这么多年,
现在忽然又出来一个疑似文武双全的,
贾母心里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培养?还是驱逐出去?
如果被太上皇和新皇知道了,
会不会对贾家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
可若是贾瑝真是个文武双全的,
这样的人才放出去,
心有不甘啊!
听到贾母让详细说,鸳鸯对着后面的婆子招了招手,
一个婆子上前来,低头说道:
“老太太,是之前瑝少爷院里说是要一些成人高的木桩过去,一开始大家也没当回事。可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晴雯喊我们过去劈木头,才看到那些木桩上全都是窟窿,其实都不用劈,用力一摔就碎成一段一段的了。还说以后每天都送几根过去!”
贾母皱着眉头问道:
“就这些?”
那婆子赶紧摇头说道:
“进外间领赏钱的时候,还看到里面放着一杆长枪,那长枪比瑝少爷还要高呢!枪杆看着像是木头,但又不像。”
“上面缠的什么?”
“好像是藤条和铜丝。”
贾母的眉头皱的更深,喃喃道:
“牛筋木?先荣国好像说过这不是新手用的啊。”
然后也没在继续问,
而是直接朝着前面走了,
那个婆子落在后面有些不知所措,
鸳鸯也没理她,追上贾母小声问道:
“老太太,瑝少爷会武,是不是有些干碍?”
贾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片刻后才说道:
“将那几个婆子寻个由头管起来,先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若是瑝哥儿留下,以后瑝哥儿院里的木头都交给她们去送去劈。”
贾母没说若是贾瑝留不下来的话,
这些婆子该怎么处置,
可鸳鸯一下就听明白了,
心里仔细衡量了一下,也没敢开口劝说。
她跟着贾母的时间很长,
自然明白贾母从来没有这样过,
如今这个样子肯定是有什么大的干碍。
......
梦坡斋,
贾瑝拿着书靠窗而坐,
看似实在苦读,实则心里活动极为频繁,
“贾母这个时候还没来?不能啊!会武的消息肯定会让她有反应的,怎么这么安静?连来试探的人都没有?难道真和那些‘红学家’说的一样,贾母是个老糊涂?难道是我想错了?”
想到这贾瑝又重新琢磨了一下,
然后摇摇头想道:
“不对!贾母绝对不是一个糊涂虫,原著里面两次发飙,一是借着贾赦要纳鸳鸯,将王夫人的脸直接踩在地上。二是因为婆子们值夜时赌博,贾母甚至连最疼爱的黛玉的脸面都没给,依旧处罚下去了。”
“平常的言谈之中,这就是个只知道享乐的老糊涂,可刘姥姥二进大观园的时候,贾母亲切的喊着老亲家,带着她玩乐了一整天,一点国公夫人的架子都没有。但是等这一天过完,刘姥姥前来辞行,贾母只令鸳鸯带了几句话。”
“只看这三点,就知道贾母有一种大人物特有的惟我独尊。对于喜欢的人,她愿意做善意的理想,不喜欢的则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一喜一怒之间,她收放自如,全凭一个念头。让人很难知道她的真实打算,跟这老太太打交道,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所有人都说贾母特别宠爱鸳鸯,
可当时鸳鸯在所有人面前跪着诉说贾赦要纳她的时候,
贾母是怎么说的?
“我通共剩了这么一个可靠的人,他们还要来算计!”
因见王夫人在旁,便向王夫人道:
“你们原来都是哄我的!外头孝敬,暗地里盘算我。有好东西也来要,有好人也要,剩了这么个毛丫头,见我待他好了,你们自然气不过,弄开了他,好摆弄我!”
贾瑝当时第一次看就觉得不对劲,
在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贾母不是因为贾赦老牛吃嫩草生气,
也不是因为鸳鸯受委屈生气,
而是觉得这是要算计自己才生气!
因为贾母的私库钥匙是在鸳鸯手里的!
更别说贾母进贾家做重孙媳到现在六十多年,
现在就她一个老的,
贾代善其他的妾室、姨娘、陪房丫鬟呢?
想到这贾瑝摇了摇头喃喃道:
“失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