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这么久,有事找我?”朱雄英走近柳依依时,开口问道。
柳依依微微欠身,说道:“奴家有事相求皇长孙殿下!”
朱雄英仔细回忆,李景隆与自己都是默认了柳依依称呼自己为熊公子,之后便再没有提过任何有关自己身份的事。
刚刚上船,朱标自然更不会暴露他们的身份。
那自己是何时露出的破绽,让柳依依猜到自己的身份的。
便开口问道:“你如何知晓我的身份的?”
“今日偶然获知皇长孙殿下名讳,加之我看曹国公对殿下态度并非结交。”
“倒似唯殿下马首是瞻,奴家便想到殿下身份尊贵。”
“加之城外书院之事,奴家所认识的‘熊公子’与殿下年龄相仿,便确信熊公子便是皇长孙。”
柳依依解释道。
朱雄英不禁点头,为柳依依鼓掌。
不过身份之事,仅仅是小事,知道与不知道并没有多少分别。
“原来如此,那是什么事?让柳姑娘在此等我许久!”朱雄英刚刚进入画舫以后,因为老爹在这里,所以就散开了神识。
结果就发现柳依依离开画舫以后,便没有离去,一直在这里等着。
“还请皇长孙殿下恕奴家冒昧,本想着求曹国公相助的。”柳依依再次欠身解释道。
朱雄英抬手,说道:“无妨!说吧!”
“谢殿下。”柳依依再次施礼后站起身来说道:“是我那两个姐妹的事。”
“她们被救出来之后,虽然回了这秦淮河上,但是如今已经无法在这秦淮河上安身了。”
接着柳依依便讲述起,那名唤琴音和明月的两位姑娘虽然回了秦淮河。
但是因为江夏侯家的案子,这两个姑娘便成了京城豪富和士子眼中的不祥之人。
说是周骥那家伙就是招惹这两个姑娘过深,才弄得自己被枭首示众,父亲撞死。
就连周骥欺辱这两个女孩家中人的事,也被说成了这两个姑娘命里带煞,当年她父母将她送走,所以才能在老家过得安生。
结果一被接到京城,就因为沾染了这两个女人的煞气,才倒了霉。
更过分的是,有人说这两个姑娘从前的不少恩客,有的破产了,有的入狱了,有的遭了难。
而这些都是因为接近了这两个姑娘的缘故。
柳依依为她二人说话,便有人说:柳姑娘三年前之事,便是因为接近了这两个女人的缘故,后来柳姑娘成名了,名气大了命也就重了,所以这些年才平安无事。
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秦淮河上便再无一人,愿意再照顾这两个姑娘的生意。
柳依依甚至从老鸨子口中隐隐听出了要逐二人离开秦淮河的意思。
他们这些女子,都是贱籍,明初严格的户籍制度,就算她们手上有些积蓄。
也不能用来购置田产或者做生意,离开了秦淮河,想要生存,那边只能做私妓。
但私妓可不比秦淮河,这里你面对的都是一些文人墨客、达官贵族、富商豪强,无论内里如何货色,但起码他们是要脸的。
你卖艺不卖身,他们也是买艺不买身,要是喜欢自然会想尽办法,会做出强迫的毕竟是少数。
但若是做了私妓,便只能是做皮肉买卖,无从他想了。
亦或者去京城其他青楼落脚,但终究还是以皮肉为主。
毫无疑问,这样的人生,就算是这些秦淮河上的女子也是不愿意去过的。
于是柳依依便又想到了李景隆,想着拜托李景隆帮这两个姑娘脱籍,即便不能回到原先的户籍。
入了商籍,至少也能吃口干净的饭。
这两个姑娘是有一些积蓄的,柳依依也打算自己帮衬一些,是能帮她两开个店,做个小生意的。
听着柳依依如此讲述,朱雄英多少对这两个苦命的姑娘产生了同情心。
同时慨叹这二人悲惨的命运,遭遇了那样的摧残,结果得到的却是世俗如此的对待。
更佩服这两个女子的坚韧,还能勇敢的向往未来的生活。
朱雄英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直接爽快答应了下来。
柳依依闻言,喜极而泣。
朱雄英能答应下来,这两人脱籍的事便没有了任何的问题。
“奴家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朱雄英伸手扶住柳依依的身子,淡淡笑道:“只能帮到她们这点,有什么可值得谢的。”
“她二人名声的事情,我还得想想办法。”
柳依依抬头看向朱雄英,她万万没想到朱雄英会主动说帮忙解决名声的事情。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才是根本要解决的事情,毕竟对于她们这样的女子来说,名声反而更加重要。
琴音和明月担负着那样的恶名,就算脱籍,也不能留在应天,只能远走他乡,找个无人知道的地方。
不然这样的名声,将来便是找个老实人,人家也不敢接纳啊!
但她们却不敢想解决这个问题,因为这对于她们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人言可畏,胜过洪水猛兽。
如今已成定局,如何还能扭转乾坤?
听着柳依依这样的疑惑,朱雄英先是在心里为老实人默哀!
他不清楚老实人究竟做了什么。
然后才说道:“这事不急,慢慢来。”
说完,便拉着柳依依,朝着玉楼舫而去,今夜本就是来听曲的。
这初心,可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