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欢看着面前似乎有些失态的涂山清清，终是微微叹了口气。
冲着被对方握紧的手腕，轻轻点了点下巴。
“你弄疼我了……”
涂山清清倒是松了手，只是……
那双本就让人惊艳的眼睛仿佛沉着一股优思，让秦欢挪不开眼。
“倒是有一种法子可以找到这神息的主人，只是……风险太大。”
何止是风险太大。
秦欢歪着脑袋，本不想告诉涂山清清这么一个外人九重天的隐秘，可是……
整个九重天本就好似盛不了几人，说与不说好似没什么影响。
“我九重天之人，可通过神息感应，至于这个感应，则是需要搜寻之人，将对方神息放入体内，通过感知连接到神息的主人。只是……”
这手中的神息黑不溜秋的，怕是没剩多少生机。
贸然将这么一个神息放入体内，秦欢不难想象，这干枯透透的神息肯定会瞬间将自己的生机和神力吸食殆尽。
即便强大如她，也不敢贸然将这样一个干枯的神息放入体内。
毕竟，九重天之人都是通过将自己强大的神息放在伤患身上，通过神息引导来救人的。
也就是说，只有将完好富有生机的神息放入他人体内，通过这个办法引导废神息慢慢修养恢复。
像这样直接将破败不堪的神息放入他人身上，则是明令禁止的。
也没有人傻到，将这么一块毫无生机可言的神息，放在体内，等着被吸食生机。
秦欢看着涂山清清半晌没有吭声。
这种自残的事情，九重天没有人做，她也不会。
“对不起，我做不到。具体来说，我不能做……”
九重天那灭世之力不除，她不能出任何意外。
最终秦欢还是在涂山清清失望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似乎是愧对于那双深幽的眼眸。
秦欢拒绝过后，一个纵身逃也似的就要走。
“你刚刚不是想要知道这神息主人的来历，如今稍微遇到难题，便要放弃，不追寻了吗？”
涂山清清略显清冷的声音在秦欢身后幽幽响起，似乎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怨气和讥讽。
秦欢脚下微顿，但还是轻轻一点，纵身离开了。
涂山清清面无表情的看着秦欢离去的方向，终是颓败的瘫坐在那，一动不动。
月光下的身影，让人心疼……
秦欢再来的时候，临水之渊仍旧还是那样好看，只是躺椅之上，再无那人美好的身影，唯有散落在躺椅之下横七竖八的酒坛，撒了一地的酒气。
像是无趣，却又总是不经意路过这边，秦欢发现临水之渊的桃花未曾凋谢过，自然也未曾结果。
就像是没有生气的一副画卷，总是少了些什么。
来来去去，几次就有些厌倦了。
秦欢坐在桃花树上，无趣的晃荡着腿，纱裙缓缓浮动。
这应该是她最后一次来这了吧。
人间匆忙百年，与他们而言却是细沙流水，及其无趣的挥手间。
“罢了，实在无趣！”
秦欢潇洒的跳下桃花树，引得花枝乱颤，就像是此刻她乱透了的心绪。
几次来，都不见那人，想来他也是不想见自己。
看似潇洒的准备转身离开，
但是却被躺椅上那完好的酒坛子绊住了脚步。
秦欢从未喝过酒，倒不是她多么自律。
只是这东西，她闻着有一股子怪味，刺鼻不说，还有些呛人的味道。
可是……
分明还是酒，秦欢觉得那躺椅之上的似乎隐隐带着些香气。
看向了四周，确认无人后。
秦欢跳着，几步就来到了躺椅旁，一挥手，酒坛封口开启。
一阵清香袭来。
罢了，
她就尝一口吧。
是以，入口香甜回甘。
一时间竟也是没能刹住闸，多饮了一些……
“你饮了多少酒？”
涂山清清终是现身，回归桃花林中，就见一直躲在暗处看着自己饮酒的某人，好似仙子翩翩起舞，嘴边哼哼唧唧唱着他听不懂的调调。
“你回来了，我等……咯~等了你许久……”
酒气带着清香，从秦欢口中喷出。
温热，且醉人。
“我以为见不到……咯~你了。呵呵——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饮酒了，你虽然……咯，长得好看，但是一直看你饮酒，委实无趣极了。我要去四处逛逛了，顺便……”
秦欢东倒西歪，早就没法掌控自己的身体，像极了笨拙行走的鸭子，亦或者像是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奶猫。
看的原本面无表情的涂山清清，心尖上随着秦欢歪倒的身体，一跳一跳的。
“顺便找寻九重天之人的消息，我不像你，喜欢闷在一处不动弹。这天上最不可能掉馅饼了，我可是知道的。万一哪天我找到法子，能够重塑返还九重天的通，咯……那时我便同他们一样，义无反顾去了结了……我一个人孤寂够了，还不如一开始就陪他们去了……嘤嘤，”
说着说着，原本呵呵笑着的小人，缓缓的就哭出了声。
像是孤独无助的小奶猫，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秦欢长得好看，哭起来也斯文，抬着一只胳膊，捂着自己大半个脸和眼睛，委屈极了一般，像是被人抛弃的奶猫，呜呜的竟是哭个不停。
“酒，咯……也挺好喝的。不错，再来点……”
哭了一气，眼泪一抹，竟然就不哭了，踉踉跄跄的冲着躺椅之上的酒坛子就过去了。
一直站在躺椅不远处的涂山清清，面色深沉的看着自个闹腾起来的秦欢，并没有伸手阻拦。
于是，
秦欢终于扑倒在躺椅上，抱住了酒坛，侧着身子，一副醉卧美人图一般的姿态，高举起酒坛，就往嘴里灌。
酒虽然剩的不多了，但还是将她的衣裳彻底打湿。
像是有意无意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偏偏歪着脑袋，一会朝着涂山清清就傻笑一声。
“哎，你怎么重影了？”
很明显，这是酒劲上来了，人彻底迷糊了。
秦欢像是酒壮人胆，几次起身想要到涂山清清身旁，摸一摸他那张白嫩的脸。
可是试了几次都没能起身，一时间气恼，竟是一挥手……
一道神力带着巨大的束缚的力道，直接牵制住了涂山清清。
生生将面无表情的涂山清清拉到了身前，一把就抱住了人家的脖子，趴在人家胸前吐气如兰。
“甜不甜？”
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话，猛然间用力，竟是将人圈在双臂之间，直接吻上了那明显不悦而紧抿着的红唇。
“甜的。”
还未等涂山清清反应过来，秦欢傻笑两声，打算放开人。
却不想……
对方突然行动，附身将人压到了躺椅之上，
一阵窒息瞬间将秦欢包围。
歪倒的酒坛子，缓缓洒出满是清香的酒。
湿润了满地。
……
秦欢醒来之时，满是清明。
身边妖娆的身姿，让她瞬间涨红了脸。
“醒了？我带你去吃些美食？”
温柔的仿佛滴出水的声音，太过撩人。
秦欢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自那天起，
秦欢就没再一个人，没曾再孤单过。
那天起，九尾神尊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吃货一般，对世间美食开始有了兴趣。
因为有人相伴的日子，秦欢越来越喜欢临水之渊，就没再这怎么四处游荡。
青丘狐少有几个人知道，临水之渊九尾神尊无人敢进的地盘，多了一位美人。
只有那时时刻刻注意着九尾神尊动向的白琉璃，青丘圣女，站在临水之渊结界外，日日要碎了银牙。
“白炎为何没有死？崇川上神还没有消息吗？”
“属下办事不利，请责罚！”
崇川上神的动向，他们去哪里知道。
“废物！”
一阵凉风吹过，原本跪在地上的两人，随风没了踪迹。
青丘狐帝白誉掌管青丘期间，低等狐族命如草芥。
“你在寻本上神？”
久久才脱身的崇川，慢悠悠的游荡在白琉璃身后，仿佛没有察觉到对方未消的怒气。
眼神贪婪的看向临水之渊内……
“崇川上神，您终于现身了。”
白琉璃看着来人，一想到白炎，不由得热情消减一些。
“崇川上神当时为何帮白炎那蠢物？”
白琉璃说的自然是她趁机杀白炎之事，她以为白炎未死，是崇川在旁帮助的缘故。
崇川紧紧露在外面的眼珠，微微瞥了白琉璃一眼，并没哟作答。
“我听闻青丘圣女，有一惑人的本领，若是与人对视，便能让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一切听从圣女指示。我帮助你拿下那九尾神尊，而那女人留个本上神如何？”
其实真不怎么样！
白琉璃自知自己几斤几两，若是自己诱术管用，他九尾神尊早就是她的了。
想她一个稍有资质的五尾红狐，术法自然是对他九尾神尊毫无作用的。
“你想不想与九尾神尊成亲？”
成亲，
自然是想的。
白琉璃满是贪婪的看着一步步给她画着大饼的崇川上神，狐疑的目光并没有隐藏多少。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九尾神尊若是那么好拿捏的，也不至于现如今青丘狐族两派闹得那么僵。
“将此物送给涂山清清，他便能答应你所有要求。只不过你们成亲那日，我需要你再帮我一把。”
有了秦欢这样神力惊人的神秘之人，崇川想自己也不必舍近求远，抱着那奄奄一息的女人，寻突破的机缘。
崇川看着白琉璃毫不犹疑的将那物取走，心满意足的转身离开。
秦欢吃着涂山清清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美味，百花蜜，正是看着躺椅之下美如画的美人，一阵赏心悦目。
对上也满是笑意的徐容，秦欢心底冒出一种名为甜蜜的感觉。
只是这份甜蜜还未持续太久，临水之渊的边界又传来了动静。
“我去看看，你先吃，若是喜欢，日后我还给你寻来。”
百花蜜，可是十分难得的东西，为此涂山清清差点被人强拉上床，这些事他自然不会给秦欢说，只要秦欢喜欢，他便还会去寻来。
哪怕用些手段！
宠溺，这东西应该遗传了自己的父亲。
涂山清清微微皱起眉，似乎想到了自己痛楚，逃也似的，往边界那去了。
秦欢假装没看见涂山清清落荒而逃的背影，悄无声息的就跟上了人。
“娶我！”
秦欢隐匿了身影，就看见涂山清清抱着什么，肩膀微颤，显然是他在意的东西。
而那正对着他的白琉璃，则是满腔激动地冲着涂山清清说了这两个字。
“神尊我爱慕你已久，从第一眼看到你，不，从记事起，我周边听到的，看到的都是关于你的传说。上古神祇，唯一天生自带神力的九尾火狐。高贵，不可亵渎。从那时起，我唯一想着的，便是快些长大，快些成为你的女人。终于……若是想要得到更多消息，甚至找回他们……你娶我，我告诉你，只要你娶我，我可以帮助你的……”
白琉璃不是傻的，崇川给她的不过是一见料子好些的女装，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唯一能让一向坦然自若的九尾神尊如此动容的就只有他父母的消息。
难道，九尾神尊父母消失与崇川上神有关？
白琉璃来不及细想，只是莫名的喜悦。
若是他涂山清清真的那么在乎父母，她这条件一定……
“啊……”
白琉璃的喜悦之情，还没来得及回味，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觉，让她疼的连连抽搐。
“说，从哪里来的这件衣裙，否则，本神尊不介意现在就送你去西天。”
冰冷刺骨的杀意，瞬间席卷了白琉璃的全身，原本所有的喜悦之情，此刻在看到涂山清清赤红的双眸之下，彻底变成了无尽的恐惧。
“你，不能……杀我。我……我爹爹他们……你放开我。你父母……”
涂山清清猛然间将人甩出。
跌坐在地上的白琉璃，剧烈的喘息，贪婪的呼吸着空气。
那一刻，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你最好现在告诉我，他们的消息，不然……即便是现在杀了你，也难解我心头之恨。所有对他们出过手的人，不论如何都得死。”
涂山清清周身气息越来越不稳，
白琉璃看着眼前煞神一样的男人，丝毫不怀疑他会在下一秒拧断自己的脖子。
毕竟，她从他那满是杀意的眼眸中看出了，刚刚涂山清清真的对她下了杀手。
“你杀了我也没用，知道你父母踪迹的另有其人，他只是让我将这个转交给你，若是你不与我成亲，更别想得到其他信息。”
躲在暗处的秦欢，这些日子，在涂山清清薏日夜教导下自然知道成亲的具体意义，而且昨日她还与涂山清清刚刚打算近些时间成亲。
紧紧握住桃树枝干，才勉强撑住了身体，秦欢觉得此刻自己一定很慌，很可笑。
期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心里莫名的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