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
当孙烈臣率奉军先头部队感到库伦后,张学茗才命令绉作华暂停向毛熊境内炮击。
为了求稳,一个旅战斗力再强,毕竟人数有限。
如果毛熊要大规模分兵南进,第八旅分身乏术。
所以在后续部队赶到前,不分昼夜的对毛熊境内狂轰滥炸。
不求造成多少伤害,能把对面震住即可。
“二侄儿你真是神了,想当年冠军侯北击匈奴封狼居胥也不过如此了吧?”
张学茗谦虚道:“六大爷您就别捧了,从小您看着我长大,我有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
对于孙烈臣,张学茗一直以来都报以最大的尊敬。
便宜老爹手下的几个把兄弟,真正有能耐的,唯有孙烈臣。
能抗事,能顶事,能办事。
不吸不赌更不嫖,责任心极重。
连张辅臣也比不过孙烈臣。
“还谦虚?这也就是在草原上,百八十里也看不到几个人,你去关内关外瞅瞅,老百姓可以不知道大帅,但绝对知道你张学茗。”
“你那两个老丈人也没少忙活,一个关内一个关外,疯了似的印报纸,而且还不要钱,免费发放。”
张学茗一脸错愕。
两个钻钱眼里的奸商,是脑子抽风了倒贴钱去宣传?
但很快,张学茗便知晓深意。
嫁到张家,为的就是抱大腿攀高枝。
可毕竟便宜老爹有两个嫡子,自己还不是长子。
倘若老张咽气后是便宜大哥执掌关东,恐怕于家和谷家都不愿意看到。
因此就要造势,尽可能去宣传张。
也不说张小六不好,只说谁好就够了,大家心里都有杆秤。
张学茗不免感叹。
果真是一帮老狐狸啊。
“没关系,他们折腾就折腾,舆论这方面如果咱们不掌握,就是别人用它来攻击咱们,这不是坏事。”
“不知我爹对我有什么命令?是让我马上回去给他认错,还是在乌兰省再留段时间?”
孙烈臣大笑不已,拍着张学茗的肩膀。
“认错?你爹现在恨不得搂你亲几口,毛子驻奉天领事就差没认大帅当爷爷,只求你小子千万别继续打了。”
“至于命令也很简单,他说我到了后,具体事宜你来安排,然后你小子就可以回去了,毕竟奉军中你最熟悉乌兰省。”
张学茗眉毛一挑,“这么快?我爹不会打什么歪主意吧?”
大战过后,最起码也得原地休养一个月。
可老张急着让第八旅回去,恐怕在酝酿着什么。
“啥也瞒不住你。”孙烈臣压低了声音,“所料不差的话,大帅想趁着你吹的东风,再次入关。”
.....
沪城。
作为急速崛起的新生力量,蒋光头发展速度越来越快。
尤其是得了金陵占领沪城后,以牺牲主权为代价,换取无数列强的支持。
在他看来,只要以武力统合全国,到时候再慢慢从列强手里收回权益,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眼下首先要做的,是尽快灭了北府政权,镇压桂系、滇系、晋系、奉系等拦路虎。
尤其是奉系,在几家当中实力最为强劲。
可直到张学茗大发神威的消息传到沪城。
惊骇之余,他即刻改变策略,萌生个大胆的想法。
南北合击,与张雨亭结为联盟,一齐攻打老段。
他相信这么好的机会,张雨亭不会放过。
“远交近攻,亘古不变的道理,可奉系的实力深不可测,你就不怕以后成为大患?”
蒋光头旁,是她美丽的妻子。
当然是第二任。
为了跟底蕴强劲的宋家联姻,蒋光头使出浑身解数才得愿以偿。
至于其中究竟有多少利益交换,只有当事人知晓。
而对于老蒋的决定,宋美人一直持怀疑态度。
“整个关东,只有一个半算作人物,一个张雨亭,半个杨宇庭,紧靠少数人撑起的大舞台,终究是空中楼阁。”
“尤其是张学茗的强势表现,定会成为奉军内部的隐雷,次子锋芒太露,长此以往就是灭亡之道。”
蒋光头露出自信的笑容。
认定奉军能有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极少数有能力的人,和无数的运气组成。
等时机来临,就会轰然倒塌。
“道理没错,但这是基于张雨亭时日无多的前提,只要他活着,奉军就不会——”
宋美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聪颖的她敏锐察觉到了什么。
她目光紧紧盯着蒋光头的笑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做的这场计中计也太大了些吧?”
蒋光头笑容依旧,丝毫不以为意。
生逢乱世,无所不用其极。
否则拿什么去拼去抢?
紧靠手里边的黄埔军校?
再强大的军官,没有庞大的财政支持,没有适合当今时代的先进武器,就是一堆纸老虎。
因此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扫平敌人。
即便充满了下作。
宋美人倒吸一口凉气。
“如今举国上下都将奉军抬上神坛,换做我是张雨亭,必会借着这股大势再次入关,而你提出的合作正中他的下怀。”
“呵,只要奉军主力进关与北府政权陷入僵持,届时就是脚盆鸡的天赐良机!”
宋美人越说越心惊。
这场必死之局,从张雨亭同意合作之后,便昭示着他彻彻底底入了套。
“用关东三省去换老段手里的地盘,值得么?”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只有顺势而为罢了。”蒋光头站起身来。
窗外乌云密布。
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说你以前在帝都时,跟谷家的千金交情匪浅,这样也好,等尘埃落定后,你通过谷瑞玉联系张学茗,就说来我这,起步一个军长。”
宋美人久久无言。
望着丈夫的背影,有一句话想说,却又绝对不能说。
如此行事,与当年的儿皇帝石敬瑭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