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亮。

    从沉睡中苏醒的方柔，目光怔怔地望着头顶简陋的营帐。

    冲动之下的一夜荒唐。

    让少女茫然中，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偷偷打量了眼身边的枕边人。

    饶是她在幽州州城中，见惯了场面。

    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是出类拔萃的。

    面冠如玉的俊脸。

    强悍到不可理喻的武道修为！

    再看他年纪轻轻就已经做到一部司马，可见他的身份背景也是极为深厚的。

    方柔很清楚。

    像这样的男人，就算放到整个幽州，也足以让所有贵女疯狂。

    与之相比，自己那曾经引以为傲的家世和不错的武道天赋。

    却有些不够看了。

    想到这里，少女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怅然若失的感觉。

    正如眼前这个男人所说的那样。

    自己这样的女人，日后在他身边只能勉强有个妾的身份。

    甚至等以后主母进了门。

    若是主母脾气不好，以自己性子怕是落不了什么好下场……

    念头转过，少女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悲凉之意。

    不过，方柔心中很快便坚定起来。

    “只要能帮爹爹度过难关，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实际上。

    方柔只是天真了些，却并不笨。

    等这场危机过去之后，清醒过来的她，很快便意识到。

    对于他们父女的真正危机，很快便要到来了。

    就像方元山自己担心的那样。

    这趟草原之行，损失实在太过惨重。

    等回去之后，怕是单单只是伤亡抚恤，便足以让整个方氏伤筋动骨了。

    更别提其他诸如方元山本身嫡系的损失了。

    到时候，一旦二房趁机发难，别说家主之位能不能保住了。

    怕是连性命都堪忧了！

    从小在大家族长大的方柔，心中很清楚。

    有时候家族争斗，有时候其实和朝堂政争一样残酷。

    都是要死人的！

    想到这里。

    方柔那张柔媚的玉脸，越发坚定。

    忽然，身边一道声音响起。

    “既然醒了，就起身吧。”

    却是韩渊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双眼，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

    到底是初为人妇，方柔面色瞬间躁红。

    随后，惊呼一声，往身下的裘被中缩去。

    韩渊有些无语，直接起身落地。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每日早起巡营，倒也不曾懈怠。

    今日自然也是如此。

    手脚麻利地披上衣衫，韩渊刚要系上衣带。

    却见一双纤长玉手，从自己手里接过衣带，有些笨拙地系着。

    韩渊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出声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没错！

    一夜荒唐过后，韩渊竟然忘了对方的名字。

    少女听闻这话，脸色僵硬了几分，心中更是酸楚难言。

    “方柔……”

    韩渊见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微微颔首道。

    “嗯，我记住了。”

    “我名韩渊，表字子龙。”

    或许感应到韩渊的态度变化，方柔心中莫名生出一股莫大的欣喜。

    赶忙点头，应声道。

    “妾身记住了。”

    然而，这一番不算激烈的动作，却让她眉头微蹙，似乎有些痛苦。

    韩渊见状，表示理解。

    毕竟碧玉破瓜，在所难免。

    “既然身体不适，就在这里休息吧。”

    “我自己来。”

    只是面对韩渊的难得温柔，方柔却是坚持道。

    “这是妾身的本分……”

    韩渊笑了。

    总有人说‘人如其名’，但实际上很多人的性格，跟名字都是反着来的。

    就像眼前这个对于韩渊来说，还比较陌生的女人。

    方柔。

    外柔而内刚。

    我记住了。

    韩渊静静地看着她。

    等她帮自己穿好了衣服后，又见她开始忙活着整理起营帐里的简陋床褥。

    而被韩渊看得满脸通红的方柔，还是强忍着羞怯。

    从床褥里找到那张染血的喜帕……

    昨天那漫漫一夜，没有明媒正娶，没有父母高堂，也没有满堂宾客。

    就这般轻贱的将自己交了出去。

    所以，这张染血的喜帕，在方柔看来，是她作为一个女子，最后的尊严了。

    韩渊见状，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便淡淡道。

    “好好休息。”

    说完，便转身出了这充满软玉温香的简陋营帐。

    ……

    出了营帐。

    韩渊有些意外地看到王宝和何庆，竟然披甲执刃地守在营帐之外。

    “守了一夜？”

    听闻韩渊这话。

    王宝、何庆二人，讪笑着点头道。

    “怕有人惊扰了郎君……”

    郎君。

    在某些语境下，其实和‘主公’的意思差不多。

    看来昨天那一战，让他们的想法，产生了某些转变。

    韩渊见两人忽然改了称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俩。

    直到他们俩隐约露出几分紧张之意，才拍拍他们肩膀道。

    “辛苦了。”

    这话说完，二人顿时喜笑颜开，甚至带着几分激动道。

    “为郎君效力！”

    “乃是我等本分！”

    “不辛苦！”

    韩渊轻笑颔首，流露出几分亲近之意道。

    “走吧，跟我一起去巡营……”

    说完，便带着两人向营地各处走去。

    只是走了几步，便听丁允鬼头鬼脑地走了过来，小声道。

    “司马……”

    正巡营的韩渊，看着他这副猥琐的样子，不禁皱眉道。

    “何事？”

    丁允见状，赶忙道。

    “司马，那姓方的商队首领，在营外守了一夜……”

    “您待会儿巡外营……要不要抽空见见？”

    韩渊闻言，脚步不禁一顿。

    随后，似乎思考一阵，才道。

    “我镇辽军外镇蛮族！内剿匪患！”

    “此分内之事！”

    “却没想到我等只是剿了几个匪，竟然让方东家如此礼遇！”

    “甚至不惜在营外苦守一夜！”

    “既然如此，待会儿就见一见吧……”

    听闻韩渊这话，众人面皮齐齐一抽。

    而丁允更是在心中直呼好家伙。

    难怪能被李文静那个老阴批，收为弟子！

    看来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这般念头转过，丁允没敢多想，赶忙抱拳应声道。

    “喏！”

    “职下这就将方……方东家请进来！”

    ……

    PS：还有一更。

    尽量12点之前，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