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滚烫的热血，有如瀑布一般泼洒在身边同伴的身上。
浓郁的血腥味，不断冲击这些少年本就临近崩溃的脆弱神经。
有少年哇地一声，就吐了。
然而，便有如链式反应一般，很快便引得其他蛮族少年也跟着吐了。
直到这一刻，他们蓦然发现人血原来是这么的腥臭！
比牛羊的血，要腥臭太多了！
原来打仗是这么可怕……
刀子一闪，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哪怕那个人刚刚还能跑能跳……
哪怕那个人刚刚还跟他们一起抱怨，自己的阿爸为什么不带自己去打南人！
人群中，有少女终于忍不住呜咽着，小声抽噎起来。
韩渊端坐马上，目光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这世上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你杀别人，别人也会杀你。
当这些少年少女的父母，提着刀子斩在大雍百姓身上的时候。
早就应该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所以，当青离部落那名族老提着滴血的刀子，重新跪伏在韩渊面前时。
韩渊忽然指着眼前这些少年，冷声道。
“太多了。”
“只能留一半。”
韩渊那淡然飘忽的声音，似乎比这草原上冬日的寒风还要冷冽几分。
然而，那青离部落族老闻言，除了面色越发惨白。
却似乎没有感到任何的意外。
因为……曾经何时他们在毁灭其他部落，又或者南侵的时候。
所做的，甚至要比这还要残暴！
如今，一报还一报。
也不过是走过了一场轮回而已。
想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妥。
那青离部族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心中不断念叨着。
孩子们，不要怪我……
我要为咱们青离保存下火种……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就有希望！
于是，青离族老很快便在一个少年面前站定。
那少年看着眼前步步逼近的老者，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阿……阿爷……”
阿爷？
他要干嘛？
他……我可是他的亲孙子啊！
那少年瑟瑟发抖着，一股难以的恐惧与难过，瞬间充斥在少年心头。
直到少年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他那双死死盯着青离族老的稚嫩双眼，兀自满怀疑惑。
为什么……为什么……
“怪只怪……你天赋不好吧……”
“这片草原……终究只有强者才能存活下去……”
这一刻，青离族老那双浑浊的双眼，已然老泪纵横。
紧接着，那青离族老那残废的身影，在那些少年的人群里，不断地闪过。
鲜血！
无尽的鲜血！
宛如一朵凄美的血红花朵，在这片青离部祖祖辈辈生存的草地上，不断怒放！
……
不得不说。
先天境武士的刀很快。
很快，青离部族里那些天赋不好的少年，就已经被他们的族老屠杀殆尽。
可是还不够！
还差一点……
青离族老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刀，目光痛苦地看着剩下的少年。
这剩下的，可都是我青离部族的菁华啊！
他们每一个，天赋都是那么的出众！
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都有机会成长为草原上的雄鹰！
成为我青离部不断壮大的基石！
只可惜……他们没有时间了……
青离部也没有时间了……
青离族老心中痛苦地呢喃着。
他走到一个少年面前，小声问道。
“孩子，你愿意做奴隶吗？”
那少年恐惧到了极点，可看向这青离族老的目光，也痛恨到了极点。
人很多时候就是这样。
相较于残暴的入侵者。
他们更痛恨背叛者。
而眼前这个族老，便是这样的背叛者！
tui！
少年猛地朝青离族老，啐了一口唾沫。
这是草原上对人最大的侮辱。
然而，青离族老并没有去躲，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而是重复着问那少年。
“孩子，你愿意做奴隶吗？”
那少年瑟瑟发抖着，沉默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我是青离部的雏鹰！”
得到答案的青离族老，痛苦着夹杂着欣慰。
“孩子，我为你骄傲……”
说完，刀光便斩下了少年的头颅。
然后。
青离族老又走向下一个少年，问道。
“孩子，你愿意做奴隶吗？”
那浑身是血的少年，听闻青离族老那有如恶魔低语一般的声音，仿佛被吓破了胆一般。
瞬间跪倒在地。
然后，下意识学着族中那些奴隶一样，匍匐着爬到韩渊面前。
不断亲吻着韩渊面前的草地，以示臣服。
青离族老扭头看向那少年，心中越发痛苦。
是他，亲手打断这个少年的脊梁。
让他从一只雏鹰，堕落成了狗。
只为让他能够活下去……
……
而有了第一个，很快便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等到最后四个少年时，甚至不用青离族老发问。
早就已经彻底崩溃的他们，便已经主动匍匐着爬到韩渊面前。
用生涩怪异的语调，向韩渊道。
“主人……”
然而，韩渊却没有看这些有如忠犬一般的少年。
反倒是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眼前那个蛮族老者。
这还是韩渊第一次不知道如何评价一个人。
而那蛮族老者见韩渊目光看向自己，那张满是痛苦的脸上，忽然谄媚地笑了。
“将军，剩下的都是好孩子。”
“以后他们就是将军的财物……”
“他们都会是听话的好奴隶的。”
蛮族老者，也就是青离部族老，说这些无非是不想韩渊杀了他们。
这点，韩渊自然心知肚明。
但韩渊还是问道。
“你觉得这么做，值得吗？”
那蛮族老者笑着道。
“在这草原上，做英勇的雄鹰，跟做将军的猎犬，其实都是一样的……”
“都只是为了活下来而已……”
说完，手中弯刀一挽，便直接斩下了自己的头颅。
韩渊见状，不禁有些怔神。
可能是三观不合，韩渊对此并没有感觉到什么震撼的感觉。
更没有感觉到对方的伟大与愚蠢。
只是有些惋惜浪费了几百经验值而已。
随后，这才将目光放在了这些新收的蛮族奴隶身上。
一脸温和地笑着问道。
“现在，有没人告诉我，离这里最近的部族在哪里？”
然而，下一刻，韩渊脸上的神色，很快便僵住了。
因为这些小蛮狗，竟然没有一个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