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茶点已经备齐了，请品尝。”赵盼儿柔声说道。
而赵轩则细心的发现。
赵盼儿在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朝着自己投来眼神。
一双玉手也悄悄朝着桌上比划了两下。
似乎是在暗示他，龙凤茶跟豆儿糕不能同时吃。
赵轩自然领会对方含义，再看坐在对面的顾千帆。
脸上挂着一副看穿了他人在耍计谋的表情。
接着只听他清了清嗓子，悠悠念出一句诗来：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听到顾千帆念出的这两句诗，赵轩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微笑。
显然对方也已经看出了端倪。
只是当着自己的面，他倒是没有直接点明。
而是借用竹叶青的毒牙，跟黄蜂的尾针，这两样带有剧毒之物来隐喻。
理解其中含义的人，自然心知肚明。
而赵盼儿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发现的这么快。
她脸色当即一暗，心中有些沮丧的暗道：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遇到了皇城司的人。”
“可就连耍些小手段，让他们闹肚子的计谋都没能得逞……”
而且不仅如此，自己现在被发现。
要是皇城司的人追究下去，
以他们的秉性，恐怕还会给她落下个下毒的罪名。
为今之计，只能咬定自己不清楚这龙凤茶跟豆儿糕二者相辅会致人中毒。
“对，只要装糊涂搪塞过去，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赵盼儿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而顾千帆的下属老贾也已经反应过来了诗中含义。
“指挥使说这话，莫非是茶点里有毒？！”
“好啊，这乡野村妇……竟然敢毒害皇城司指挥使？！”
老贾在心中暗道一声，正准备追究。
然而这时，赵轩却是拍了拍手，轻笑着开口道：
“顾指挥真是好雅兴啊，品茶之前还不忘先吟两句诗。”
此话一出，众人还以为是赵轩并不明白诗中含义。
而顾千帆更是讪笑一声，看着近在咫尺的茶点，表情有些无奈的应和道。
“哪里哪里，下官只是……有感而发。”
“好一个有感而发。”赵轩心中笑道。
他没有搭话，而是端起了茶盏，继续说道：
“来，刚才就听顾指挥想尝尝这茶，不妨品一品味道。”
说罢，赵轩就这样举着茶盏，看着对面的顾千帆。
似乎是在等对方举杯。
顾千帆见状，只得陪着端起茶杯。
不过他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心道：
“在想喝茶而已，只要不吃豆儿糕倒是也没什么，小心些便是了。”
毕竟面前坐着的是锦衣卫的总指挥，他又不敢驳了对方的面子。
眼看着顾千帆做完了心理斗争，赵轩随即笑道：“请。”
两人几乎是同时抿了一口龙凤茶。
顾千帆品了品，没有发觉异样。
于是擦了一把冷汗，心道：
“还好，茶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嗯，果然好茶。”赵轩也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怪不得钱塘百姓都说这赵氏茶馆的茶香果子好。”
“是，下官也有所耳闻。”顾千帆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赵轩的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
目光瞥着对方手边的豆儿糕，开口说道：
“顾指挥，你可品尝过赵掌柜招牌的糕点？”
刚松了一口气的顾千帆随口道：“没……”
可是‘没有’两个字还没说完。
顾千帆的眉头一皱。
顿时发现赵轩的这句询问不简单。
只可惜为时已晚，赵轩淡淡一笑，顾千帆已经上套了。
“那正好，在顾指挥面前摆着的，是赵掌柜店里厨娘最拿手的豆儿糕。”
“顾指挥不妨尝尝，要是错过，等回到汴京可就没有了。”
听到赵轩的这句话，在场众人除了趴在柳树边看蚂蚁搬家的飞流。
其余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精彩！
赵盼儿更是愣了一下，接着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赵轩。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心思已经被看透，不能找皇城司出这口气。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位锦衣卫总指挥，
竟然像是看穿了她的所有心思一般。
而且还是以这种看似无害的形式，逼迫皇城司的人吃下豆儿糕！
虽然惊讶，可赵盼儿心里更多的是感激跟期待。
随即又扭头看向皇城司指挥使顾千帆。
只见对方此刻的表情都已经僵住了，脸色异常的难看。
“这……不太好吧。”
顾千帆抿了一下嘴唇，还想做一番挣扎。
毕竟他来钱塘的目的，是要去杨府取走夜宴图。
而取画的时间，本就定在今晚。
这要是真吃了豆儿糕，那晚上怕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还谈什么取画？
然而赵轩看着顾千帆这副模样，心里却打定了主意，继续语气温和的说道：
“哦？顾指挥是怕不合口味？”
“那也好，我可以唤我弟弟过来尝尝。”
赵轩口中所指的弟弟，自然是飞流。
果然，听到自己提到飞流。
顾千帆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了刚才飞流往江里扔人的画面。
那小少年的功夫了得，就连他也没有取胜的把握。
生怕赵轩唤一声飞流，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拽着胳膊举起来。
顾千帆便也不再犹豫，捏起一块豆儿糕就放进嘴里。
“嗯，味道果然不错……”
看到这一幕，赵轩的余光瞥见一旁的赵盼儿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似乎是终于为家族出了一口恶气。
而就在顾千帆将豆儿糕咽下去后不久。
刚过去片刻，对方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
赵轩见状，开口问道：“顾指挥。”
“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儿吧。”
顾千帆腹中一阵波涛汹涌，心道一句还不是你害的。
可脸上却勉强撑起一丝微笑，说道：“下官没事。”
“要是您没什么要事的话，下官请先行一步。”
赵轩闻言，当即宽慰的笑道：
“哦，我之前说了，只是想跟顾指挥闲聊两句。”
“既然顾指挥有公务在身，那我们改日再聊。”
“……”顾千帆心中一阵无语，可眼下身体情况不容他细想。
于是跟赵轩告辞之后，迈步朝着茶馆门口走去。
……
“顾指挥，你没事儿吧？！”
下属老贾一路追着顾千帆，到了茶馆门口才问道。
“死不了，就是肚子不太舒服……”
顾千帆沉了口气，有些虚弱的扶着木门说道：
“锦衣卫的总指挥，果然好手段。”
“我还以为是他不懂茶理，所以才不明白诗的含义。”
“可他哪是不懂，分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闻此言，老贾连忙问道：“那咱们今晚还能去取画吗？”
顾千帆听到这话，似乎联想到了什么。
他有些惊讶的回去望了一眼，开口说道：“原来如此。”
“我以为他会趁机询问咱们此番来钱塘的目的，难怪他一个字也没提。”
“合着是早就已经清楚了，说不定还知道咱们晚上的计划。”
“这才借着喝茶的名义，让我坏了肚子……”
顾千帆越想，越觉得这锦衣卫的情报手段之可怕。
可眼下肚子的情况不容乐观，当即不再多想，开口道：
“如此看来，锦衣卫怕是晚上也有行动。”
“算了，先回客栈再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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