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溪跳脚完就有些后悔,这几句话确实说的过了。
在她沉浸在懊恼中时却忘了,更狠的话她也不是没对陆临说过,那时候她可什么都没想。
“……是假陆临。”苏溪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的隐瞒了是她先拿话堵了刘怡薇,假陆临才打蛇上棍的事,“他消失之后,公司里的人记忆就被篡改成了你听到的那样。”
陆临不疑有他,迅速整理出了事情经过,一时间心情无比复杂。
沉默片刻后,他神色淡漠的转开了话题。
“这和你随意翻我的东西行为好像并没有直接关联。”
苏溪一噎:“你没把纸放好,从抽屉里露出来了。”
她顿了顿,又觉得这么老实解释的样子实在太丢脸。
“而且也是你不分享信息在先!”
陆临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神色莫名地拨弄着袖扣:“我没有义务跟你共享信息。”
“……”
苏溪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她站起身,横眉道:“随你。”
其实她理智上清楚,这个时候应该放低姿态,拿出耐性来跟陆临谈合作。
可苏溪就是忍不住。
明明之前陆临比这还要不做人,她都忍下来了,现在突然就忍不了了。
苏溪突然想起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一句话。
——女人从不会对无关紧要的人提要求,除非这个人对她不再是无关紧要。
当时苏溪费了老鼻子劲才把这句绕口的话看明白。
简单的说就是,女人不会要求一个陌生人对她好,对她特殊,会提出要求,就说明……
苏溪抬起手按了按眉心。
她可能真的有什么大病在身上,不然怎么会对着陆临这种狗东西想东想西?
“程若锦昨天又出现症状了。”苏溪背对着陆临,语气平静,“因为和她妈妈产生争执,具体的情况我都写在纸上了,你自己看吧。”
陆临怔愣一瞬:“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能不做人,我不能。”苏溪头也不回地冷笑,“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谁也不能保证接下去会不会有更大的危险,多知道一点信息就能多一分安全,我虽然觉得你属实是个狗东西,但狗命也是命。”
她深吸一口气:“以后我不会再要求你共享信息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陆临垂放在膝盖上的指尖猛地震颤了一下:“你认为……我不告诉你信息,是想看着你去死?”
“我怎么认为的,对你来说不重要,你怎么想的……现在对我而言,也不重要了。”
苏溪闭了闭眼,把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部抛诸脑后,一把拽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强压着怒气上了一天班,苏溪完全是看着多年偶像包袱强行支撑才没变成个行走的炸药桶。
把手边的工作处理完,又安排好余下的事情,苏溪这才买了果篮赶去医院。
程母恢复的不错,精神头看着也还好,和苏溪闲聊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昏昏沉沉地睡了。
程若锦替亲妈掖好被子,给苏溪使了个眼色,两人蹑手蹑脚的出了病房。
“你早上说要告诉我什么事?”
如果说苏溪之前还想大包大揽,现在却改变主意了。
危险时时刻刻都会发生,她不能再以自以为是的态度去独自调查,必须要让牵涉其中的人都提高警惕。
当然,也不排除有跟陆临赌气的成分。
某人高兴一个人查就一个人查去吧,反正她相信人多才能力量大。
“去周晚病房说吧。”苏溪叹了口气,“毕竟那也是个倒了血霉的。”
*
担心另一个自己会突然出现闹出事来,陆临最近已经彻底不在公司休息了。
晚上九点,公司基本上已经没人了。
他拿着车钥匙乘电梯到了底下车库,刚走过去就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蹲在他车前,嘴里还骂骂咧咧个没完。
苏溪身材比例很好,站起来时看着腿特别长,但蹲下来却是小小一团,看着有些可爱。
但她这会儿正在做的事却跟可爱没有一毛钱关系。
陆临看着她手里巴掌长的钢锥,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苏溪。”
矮身蹲着的女人回过头,冲他凉凉一笑:“你来了啊。”
“来了就好。”她转了转手里尖锐的锥子,“看好了。”
苏溪握着钢锥猛地扎进车胎里,拔出来,再扎,再拔出来……
循环往复。
硬是把扎轮胎弄出了扎小人的阴狠效果。
“……”陆临往后退了一步,只觉得下一秒这锥子就要插他身上了。
他看了下时间,语气复杂道:“你专门在这等我的?”
光从这个行为,陆临就已经确定这个苏溪不是正牌货了,毕竟以苏某人的包袱重量,哪怕心里恨不得砍他十刀八刀,也不可能真干出这种戳他轮胎的事。
‘苏溪’扭着脖子直勾勾地看着他,手上的锥子又狠狠对准轮胎扎了一记:“对。”
“……等着我来,专门当着我的面扎我车胎?”
‘苏溪’理直气壮:“对,明人不做暗事,我这人受了气就必须当面还回去!懂吗?”
听语气还挺骄傲。
陆临挑眉:“很生气?”
“你说呢?”
陆临也是欠的,张口就问:“那为什么不直接扎我?不比扎车胎解气?”
“变态才虐狗,我心理很健康。”
陆临:“……”懂得还挺多。
一连被扎了几十下,再给力的轮胎也只剩下滋啦漏气的份。
眼睁睁地看着右前轮的车胎缓缓瘪了下去,陆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解气了吗?”
‘苏溪’嗤笑:“你该不会真以为一个轮胎就能让我消气吧?”
陆临权衡了两秒:“那要不你把剩下三个也扎了?”
反正扎车胎总比扎人来的强。
‘苏溪’看看陆临,又看看车胎,问他:“带手机了吗?”
“?”话题跳跃太快,陆临难得愣了一下,“带了。”
“录音打开,说,是你自愿让我扎车胎的,扎了一个还觉得不爽,主动要求我把其他三个也扎了,肇事者苏溪不需要为此承担任何责任。”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也不赔钱。”
“……”这就是带着脑子做坏事的绝佳案例,她连免责书都要求上了。
录好音,暴躁苏溪听过一遍,确认没毛病之后就提着锥子奔着剩下三个轮胎去了。
陆临感觉自己像是在看个熊孩子捅天,硬是用一把小钢锥舞出了把天干出个窟窿的架势。
这本身是件极为离谱且搞笑的事,但随着假苏溪的动作,在陆临心头压了一整天的阴云却莫名其妙的散了。
可见暴力解压是科学依据的。
扎了将近一个小时轮胎后,四个车轱辘全瘪了,整辆车活像被砍断腿似的直接矮了一截。
陆临静静看了一会儿,问:“如果惹你生气了,该怎么……”
“没有如果。”假苏溪截断他的话,凶巴巴剜了他一眼,“你本身就很会惹我生气了,不需要假设。”
陆临:“……”
他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个冒牌货和上次在医院对他动手时有些不一样了。
偏偏这种不一样很微妙,在他想要追究时又无迹可寻。
陆临默了默,把话题绕了回去:“扎轮胎真的能让你消气?”
‘苏溪’掂了掂钢锥:“你……”
话音未落,整个人如同阴影般散开,融进了车库朦胧的黑暗当中。
陆临:“。”
看来是真的可以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