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就这么走了啊?”苏溪啧了一声,恋恋不舍的瞅了眼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陆镇川。
陆临咂摸了一下她这个语气,似笑非笑的反问:“你听起来好像挺惋惜的。”
“……是有点。”不够解气,也没机会真正跟陆镇川对线,给陆临找回场子。
当然,刚刚那点子阴阳怪气不算。
陆临沉默了一会儿,看似随意的问道:“很讨厌他?为什么?”
“还用问为什么?”苏溪瞪眼,“因为他对你不好呗!”
车已经开出了小区,陆临打着方向盘,找了个地方停车。
“他哪里对我不好?”他认真审视着苏溪,神情莫测,“或者说,你从哪里知道他对我不好的?”
苏溪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变化有些过于突兀了。
她的眼神止不住飘忽了起来:“……没有啊,我就是觉得你讨厌他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应该站在你这边?”
“你上次踹了他之后还很担心。”
这这么点时间,就从担心变成了破罐子破摔?触底反弹到这个程度,要说没什么理由,陆临是不信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苏溪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听说了什么。
陆临不由得想起了苏溪隐瞒行踪,消失的那大半天。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个跟捏住你什么把柄似的样子!”苏溪把直接说清楚的冲动憋了回去,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你上次也说了,我俩的事是我说了算,你现在是我罩着的人,凭什么受他的气!要受也只能受我的!”
陆临:“……”
苏溪瞪他:“有什么问题吗?”
可以的话,她也想直接问陆临,也想直接坦荡地去碰触他的心结,但心结之所以会成为心结,本身就意味着一种伤害和痛苦。
苏溪不愿意成为那个加深他痛苦的人。
陆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薄唇紧抿。
半晌,叹了口气。
“没有,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横竖见家长的事已经彻底黄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销假回去上班。
毕竟工作并不会因为她们谈恋爱就减少,对吧?
工作狂的恋爱模式就是这么卷!
等他们到qk的时候,张兴已经被陆镇川骂了好几轮了,手机都在发烫,看到他俩回来,更是眼前一黑。
有这么谈恋爱的?
批了假都要跑回来上班?他叫张兴,又不叫张扒皮!
“你俩咋想的?”张兴头都大了,“那好歹是个长辈!小苏,平时看着你脾气挺好个人,怎么在大事上就犯起糊涂了呢?那是陆临的爸爸,亲爸!你俩以后要在一起,他……”
陆临冷冷打断张兴的絮絮叨叨:“你管得太多了。”
“你!”张兴气了个倒仰,“你当我爱管你呢?我……”
“那就别管,出去,别打扰我工作。”
张兴:“……”
他这个老板当的还有什么乐趣!
尊严扫地的张总怒气冲冲的走了。
苏溪凑到陆临面前:“你这么怼他没关系?”
“他应该已经习惯了。”
苏溪冷漠脸:“……哦。”
留在陆临办公室吃完饭,苏溪才圆润滚走,却没直接回自己办公室,而是上楼找张兴去了。
张兴正跟个老太爷似的瘫在沙发上唉声叹气,愁得仿佛qk下一秒就要破产了似的。
苏溪敲了敲门。
张兴抬眼,随即一秒坐正。
“……”苏溪无语,心说,大可不必,该看的她都看完了。
“张总,我想问问陆临和他父亲的事。”没找到机会直接问陆镇川,她可以走迂回路线嘛。
张兴正在装模作样翻文件的手一顿:“怎么不直接去问陆临?”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匪夷所思的看向苏溪:“你连他们父子俩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那么不给他爸面子?”
张兴终于意识到对苏溪的认知恐怕一直以来都存在一些问题,这哪里是稳重温柔?分明就是又彪又虎!
哦,也有可能是恋爱脑。
一谈恋爱就直接降智那种。
苏溪也没多解释,只是追问:“那您知道吗?”
张兴干咳了一声,“其实吧,我也不知道。”
苏溪:“……”
张兴:“……”
两人沉默对视,气氛迷之尴尬。
半晌,苏溪幽幽问道:“您连他们父子俩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可劲撮合他们?”
遣词用句高度相似,就连语气都跟张兴刚刚训她的时候差不多。
“……”张兴狠狠噎了一下,“这不一样,劝和不劝离懂不懂?”
苏溪忍不住吐槽:“你把他们的父子关系形容的像是感情破裂的小夫妻。”
张兴差点没端住架子:“是你先说撮合的!”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被误导啊!
“撮合可以是针对任何关系,情侣,朋友,家人,但是能离婚的只有夫妻。”
“嗐!你这孩子,怎么还跟我较上劲了呢?!”张兴一脸无**说的蛋疼表情,无奈地试图解释道,“虽然我不清楚原委,但我知道他父亲一直很想弥补他……”
“等等。”苏溪打断他的话,“你刚刚的用词是‘弥补’没错吧?所以是他父亲亏欠了他对吧?既然你知道是他父亲亏欠了他,那你为什么还要站在他父亲那边?你是替陆临把人家爸爸给原谅了?张总,您这么干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张兴:“……”
说实话,苏溪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像常年在工地里抬杠的杠精。
“苏溪,你真的认为任由陆临跟他爸爸闹下去就是为他好吗?他们是父子,是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能和和睦睦,为什么要争锋相对?”张兴叹气,“我也不想插手别人的家事,但是苏溪,无论他父亲在你们面前端着多大的架子,在我这里,他都只是个渴望与儿子修复关系的父亲,从陆临入职开始,他父亲几乎每隔两天就会打电话来询问情况……”
他顿了顿,问苏溪。
“如果一个父亲连了解儿子都只能通过别人的转述,你不觉得可悲吗?你们就是没有为人父母的经验,所以才会把事情做的那么伤人!”
苏溪静静地凝视了张兴片刻,表情逐渐变得讽刺。
如果不知道陆临的过去,听到这番话,她一定会有所触动。
毕竟一家人再这么闹还是一家人,如果能解决矛盾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陆临的情况不同。
他所遭遇的一切,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要求他必须“皆大欢喜”,只有他本人才有选择权和决定权。
如果他选择原谅父亲,她自然尊重他的决定。
如果他选择不愿意,她依旧会支持他。
“我确实没有给人当过父母,但我好歹听过一句话。”她的声音克制不住的带了点嘲讽,“张总,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话您听过吗?”
“……”
“哦对,您刚刚问我觉不觉得只能从他人口中了解自己的儿子可悲……”苏溪扯了下嘴角,“嗯,是挺可悲的,但我还听过一句话叫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收敛了表情,客客气气地朝张兴略躬身。
“很抱歉占用了您的时间,我先回去工作了。”
她不想再跟张兴争辩了,也不想再从别人口中探听被‘加工’过的消息。
苏溪点开手机备忘录,看着上面记着的陆临老家地址……
不用别人告诉她,她要自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