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春路县回来时已经是晚上了,将近八个小时的车程,苏溪和陆临都没再提起之前的事,仿佛苏溪真的只是碰巧去了陆临的家乡,真的只是去帮朋友拿了点东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现。
两人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回到公寓之后,苏溪就被陆临按在了沙发上。
他的吻前所未有的深入和用力,热切的像是要把苏溪连皮带骨的吞下去。
当天晚上,陆临就把他的被子和枕头搬到了苏溪房间。
一切都发生的那么理所当然,苏溪全程都温顺的让人心头发软,她甚至一直在努力的拥抱着陆临,像是要把身上所有的温暖都赠予他一般。
夜深人静时,半梦半醒的苏溪隐约生出一种被人用目光笼罩的感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后,就见陆临正侧身躺着,堪称专注的眼神正落在她的脸上,垂在身旁的手也被他紧紧握着。
——像是怕她跑了。
苏溪的鼻尖倏地一酸,心尖上如同被人重重掐了一把。
先前因为被某人折腾了两三个小时而产生的那点埋怨,在陆临沉柔又专注的目光中消失殆尽。
她用力闭了下眼,把不合时宜的泪意硬憋了回去,用微哑的声音道:“陆临,我这个人很死心眼的,占了我便宜就必须负责到底,不然我活撕了你。”
陆临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幽暗的眸中渐渐升起笑意。
他知道,这是苏溪故意递到他心尖上的糖。
“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提前给你写好免责书。”
苏溪被他逗笑了,想了想又白了他一眼:“你应该说,绝对不会有这一天,懂不懂?”
“嗯。”陆临失笑,抓着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吻,“不会有这一天的。”
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到哪怕掩耳盗铃都不愿意面对任何来自苏溪的指责和猜疑。
苏溪老脸一红,反扣住陆临的手。
“睡觉!”
或许是苏溪塞过来的这颗定心丸太甜,也或许是和她同床共枕的诱惑实在太大,从得知她去了春路县开始,心跳都没有平复过的陆临终于在苏溪睡着无意识滚进他怀里之后,沉沉睡了过去。
深埋在怀里的温度极大的安抚到了陆临,自母亲出事以来,他第一次梦到母亲时,不再是她狰狞虚弱的模样,不再是旁人肆无忌惮的议论和污蔑,而是母亲精神正常时为他整理书包和衣服的样子。
这一夜,属于陆临的深渊之中终于开出了花。
梦里的母亲温柔恬静,梦中的阳光柔和夺目,仿佛一股能将坚冰都融化的幸福感裹挟,拥抱着他……
等会儿?
身心舒畅的陆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好像……不是仿佛被拥抱了,而是真的被人从身后抱住了?
猛地睁开眼的陆临先是看了下怀里睡得死沉死沉的苏溪,又感受了下从后方圈在他腰上的胳膊。
陆临:“……”
两个苏溪?
这是什么灵异恐怖现场?!
他深呼吸了一下,先是轻手轻脚的扯过被子把苏溪整个人裹住,确保连根头发丝都没露出来之后才微微侧过头。
然后……对上了一双熟悉无比的眼眸。
“我弄醒你了?”从后面抱着他的女人把手臂松开了一点,“你接着睡,我就是想抱抱你,不用管我。”
陆临额角的青筋突突跳了两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放手。”
假苏溪眨了下眼睛:“不放,睡都睡过了,让我抱一下怎么了?”
“……”陆临这波暴言噎了个半死,压低声音道,“我睡得是你吗?”
假苏溪满脸难以置信,看向陆临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么绝世大渣男。
“你这不认账的速度也太快了吧?裤子都还没穿上呢,你就……”
陆临简直没耳朵听:“闭上你的嘴!”
假苏溪委委屈屈:“你把我按住亲的时候怎么不让我闭嘴?把我弄的哼哼唧唧的时候怎么不让我闭嘴?那会儿还让我大声点呢,说你喜欢听。这才过去多久啊,就翻脸不认人了。”
陆临:“……”
要不是舍不得吵醒苏溪,他都想把人拽起来掀开头盖骨看看里面到底塞了些什么鬼东西!
被死死捂在被窝里的苏溪渐渐感觉到了呼吸不畅,窒息驱散了睡意,她费劲的睁开眼,刚想把头探出被窝就模糊听到了对话的声音。
陆临在跟人说话?
还是个女人?
被子影响了听觉,以至于苏溪一时间都没能分辨出这女人的声音究竟是属于谁的。
她愤愤地磨了磨牙,抬起手就要掀被子。
陆临察觉到怀里的动静,想都没想,下意识的将被子又裹紧了一点。
苏溪:“……”窒息。
这是想要她死吗?
假苏溪沉默了两秒,提醒陆临:“你可能要挨打了。”
陆临:“……”
“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我会永远无条件的信任你,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以后只要你转过身,我都会拥抱你。”假苏溪弯着眉眼笑了笑,“我想温暖你,陆临,我爱你。”
从未有过的真诚剖白让陆临猛地怔住,身侧的假苏溪渐渐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但她说的话,却在此刻镌刻在了陆临的心头。
这是苏溪在得知他那些糟糕的过去之后,没有说出口的心声。
如今,假苏溪代替她说了。
“陆临!你是想捂死我,然后继承我没做完的工作吗?!”苏溪终于忍无可忍,拼着蛮劲扯开了被子。
“……”陆临默了默,“如果我说这只是个意外,你信吗?”
苏溪坐起身,幽幽地看着他:“我以前听过一个笑话。”
陆临洗耳恭听。
“一个男人想给她老婆送一根束颈的项链作为惊喜,但他又不清楚他老婆脖子的具体尺寸,于是半夜的时候就拿了根绳子圈住了她老婆的脖子,这个时候,他老婆睁开了眼。”苏溪阴测测地笑了下,轻轻活动了两下手腕,“你猜,他说他是在给他老婆量尺寸,他老婆信了没有?”
看见她这动作,陆临就知道大事不妙。
陆gd的求生欲显然是没毛病的,脑子登时转的比高考的时候还快:“可他确实是在给妻子量颈围对吗?无论听起来有多荒谬,都是不争的事实对不对?”
苏溪又好气又好笑,朝陆临摊开右手:“把你手机交出来。”
她扯了下嘴角:“可真有你的,半夜跟女人偷偷打电话,还敢开扬声器,生怕我听不到是吧?”
“……”这回换陆临哭笑不得了。
他揉了揉眉心,也不多解释,直接从床头柜上取过手机丢给苏溪:“密码是你的生日。”
苏溪眯了眯眼,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但她可以确定,她刚才确实听到了女人的声音,还听见了什么爱啊信任啊之类的关键词。
这是别人能说的话?!
她都还没说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