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又不知不觉过了个把月。
北荒城已经形成规模,城墙越垒越高。
这天夜里。
姜歌所在的府邸,一位不速之客如约而至。
黑夜中,一个黑衣人身影如魅,飞袭而来,轻轻地落在屋檐上。
只是。
还没等他下一步行动。
一个人影也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面前。
“你是谁?”
互相对视一眼,宁致远下意识脱口而出。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后面也站着几个人。
一时间。
他不由头皮发麻。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罗艺笑意吟吟地道。
“额!路过……”
宁致远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挤出了两个字。
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这么小心翼翼,居然还是暴露了。
就好像……他们专门在这里等着他来似的。
“我看未必是路过吧?”罗艺嘿嘿一笑,反问。
“额……诸位兄台,在下确实是路过的,打扰了。”
宁致远也不猫着身子了,站起来抱拳道。
内心深处,却战栗不已。
身为先天九品强者,他自然感应到这帮人有着跟他一样的气息。
也就是说……全部是先天九品。
这让他有些骇然。
十八个先天九品联手,只要不是宗师亲临,几乎是无人能敌。
“难道没有人告诉你,来了就走不了吗?”罗艺眼睛眯成一条缝。
“兄台,这话什么意思?”
宁致远心里咯噔一下。
他是暗卫北司都统。
所知信息就是塞北有一支十八骑先天强者痛击狼族数千铁骑,密旨是命他来探一探这十八骑的虚实。
其他的,他确实不知道。
“什么意思,你不懂?”
罗艺冷笑连连,“那我就告诉你,有人让你来送死。”
闻言。
宁致远脸色大变。
他突然想到,暗卫总指挥林御颁旨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当时很纳闷。
现在回想起来林御最后那句“保重”,确实意味深长。
难道……林御明知道他来送死?
这怎么可能?
突然。
他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眼睛徒然瞪大,“你们知道我是谁?”
“大乾的人。”罗艺也不隐瞒。
宁致远心头巨震,但还是强忍心底的不适,问道,“你刚才所言,让我来送死,又是何意?”
“函关城守备张丛亲自来拜访过,这么说,你明白了吗?”罗艺淡淡地道。
“函关城守备张丛?”
宁致远愣了一下。
下一秒。
面部肌肉狠狠抽搐起来。
函关城守备张丛是先天五品,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朝廷已经派人前来摸底,甚至招揽。
而转头又派他偷偷前来刺探……
探的是什么?
探的是宗师强者?
想到这里,他瞬间明白了。
这不正是赤果果让他来送死吗?
这一时间。
他不由心胆俱裂,恨意迸发,整个面部表情都扭曲了。
简直岂有此理!
明知道这里可能隐藏着一个宗师强者,居然还派他来刺探,这不是让他来送死是什么?
“看来你是明白了。”罗艺满意地点点头。
“阁下既然知道我是大乾王朝的人,那请问阁下意欲何为?”宁致远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
“两个选择,一,自断一臂。”
罗艺伸出两个手指道。
“第二个呢?”
宁致远眦睚欲裂,浑身颤抖。
自断一臂后,那他就废了。
这辈子都不太可能突破至梦寐以求的宗师境。
这个结果,他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第二个,回去告诉大乾皇帝,莫要费心思了。”罗艺面色平静,没有丝毫变化。
“嗯?就这么简单……”
这一次,轮到宁致远愣了。
“就这么简单。”
罗艺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你是一个聪明人,相信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宁致远皱着眉头思考片刻,猛然抬头,“你的意思是,让我谎报军情?”
“呵呵!这怎么是谎报呢?”
罗艺呵呵一笑,“只是如实相告的同时,把自己所见说出来罢了。”
没错。
这就是姜歌要的效果。
只要宁致远回去禀报,声称并未发现宗师强者,那么乾皇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这里了。
一劳永逸地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宁致远却沉默不语。
要知道,这可是欺君呐,欺君那是死罪的!
何况。
十八骑为什么要这么做,意欲何为?有何目的?
这一切没弄清楚的话,迟早得爆出来,到时候问题恐怕更加严重。
可就算他虚与委蛇,暂时答应下来,回去如实交代,也不是个事。
第一,他并没有刺探到宗师的踪迹。
第二,他如实禀告,陛下能信吗?
从十八个先天强者手底下,毫发无损地回来,说出来别说陛下不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思来想去。
他猛然发现,这是一个赤果果的阳谋啊!
无论他虚报还是实报,都落不得一个好。
“想清楚了吗?”罗艺却不给宁致远继续思考的时间,开口问道。
“阁下这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啊!”宁致远咬牙道。
“这话从何说起啊!”
罗艺冷笑一声,“死路都是你自己选的。”
听到这话。
宁致远猛然瞪大眼睛。
对啊!
他已经选了一次死路,现在还继续愚忠的话,那就是又一条死路。
“如何?”罗艺声音再次响起。
“我选第二条路。”
宁致远一咬牙,做出了选择。
其实也不算谎报,他确实没见到宗师。
至于十八骑都是先天九品这个事实,他只要说成八九品就可以了。
而事后。
这家主人要是有什么不轨之心,做出了什么逆反之事。
那跟他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反正是朝廷先让他来送死的,让他寒心的,那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