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同于,绝不可能接受与离谱到不可接受。
虽然都是无法接受,但经过前者的铺垫后,后者就只剩下离谱,不可接受已经被去掉。
看大殿里众臣的反应就知道。
开始听闻这个议和条件时,他们的反应有多激烈,除了乾皇几个铁杆重臣,其他人都站出来怒斥了。
结果现在。
黄自永再次更改过后的条件,哪怕照样离谱到不可接受的地步,但站出来抗议的人骤减。
除了那批忠直之臣,其他人都缄默不语。
这就是心理铺垫的重要性。
姜歌严重怀疑,这个伎俩有皇帝老儿一半的功勋章。
“肃静!黄爱卿只是把狼族条件说出来而已,还未定下,一切可议,先听黄爱卿说完。”
乾皇冷声斥道。
大殿内那些忠肝义胆之臣虽然被气到不行,但还是退了回去。
黄自永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继续道。
“其二,为了延续两国友好,我朝与狼族互赠岁币。”
“狼族每年岁末,向我朝赠予羊毛八百担,牛革一千担,干果三千担。”
“而我国每年岁末赠予狼族,银百万两,绢五十万匹,羊二十万头,马五万……”
只是。
话音未落。
“贼子尔敢!老朽跟你拼了。”
三朝老臣尚之志,直接扑过来,对着黄自永的脑门就是一拳。
所有人都愣了。
尚之志却没有罢手的打算,直接扑在黄自永身上继续挥拳。
可惜。
尚之志终归是老了。
很快就被黄自永摁在地上。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竟在这金銮殿上动武,眼里还有没有朕?”
乾皇率先回过神来,暴跳如雷,“来人!把尚之志拉出去庭杖五十。”
话落。
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了。
“陛下!尚老年事已高,念他一片赤胆忠心,就饶了他吧。”
“陛下不可啊,尚常侍乃三朝元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陛下,尚老如此失态,乃黄自永这国贼,完全就是卖国啊!尚老赤胆忠心,天地可鉴。”
无数朝臣,纷纷出来求情。
但无论他们怎么说,乾皇都没有收回成命。
禁卫也不耽搁,直接驾着尚之志,将其拖走了。
“老朽无用,对不起先帝,对不起成帝,竟眼睁睁看着这江山破败,却无能为力。”
“大乾王朝,已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望诸位大人继承我志,绝不能应降,死都不能应降。”
“哈哈……老朽时限将至,死又何惜,等我下了地府,定向先帝痛斥你这昏君所作所为。”
“和亲,破大乾先例!成大乾第一个和亲之君……”
尚之志被拖着,也不挣扎,只是嘴里不断呐喊着……
“把他拖走!拖走……”听到这里,乾皇炸了。
所有大臣都默然,看着拖拽着的尚之志,神色各异。
有肃然起敬。
有惶恐不安。
有痛心疾首。
还有愤怒不已的……
但尚之志的话还在继续。
“纳贡,犹如无骨断脊之虫,软弱无能。”
“削藩,逼诸王造反,置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卖官,反遭贼人羞辱,惹天下人耻笑。”
“投降,丧尽大乾国威,断王朝脊梁。”
“如今天价赔偿,更是亲手将大乾王朝推入无底深渊,葬送着这万里山河,此等卖国行径,人神共愤,天地同诛………”
声音虽然渐行渐远,但依旧铿锵有力。
“反了……反了……反了……”
乾皇五官已经扭曲成一团,颤抖着手,指着金銮殿门口,癫狂地大叫,“给朕砍了他……”
随着这一声令下。
噗!
一切戛然而止。
全世界瞬间安静了。
但乾皇整张脸都还是绿的,胸口还在急剧起伏,显然被气的不轻。
而在金銮殿上。
黄自永衣衫不整,头冠歪斜,嘴角还在流着血,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这一切都表明着。
尚之志虽死,但他的话,却在某些人心底里生了根发了芽。
“陛下,臣想请问,这所谓互赠岁币,与纳贡有何区别?”
但大臣没有给乾皇喘息的时间,立马有人站出来,视死如归地盯着乾皇高声质问。
其他忠义之臣,也纷纷跟上。
姜歌看到这里,都有些被惊到了。
无论哪个世界,从不缺有信仰的人。
他们视死如归,为家,为国,为民,为君,为社稷,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明知道是个死,也照样义无反顾。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
这个所谓的互赠岁币,其实说白了就是纳贡,只是换了个名头而已。
羊毛八百担,牛革一千担,干果三千担,这么一些东西,却换银百万两,绢五十万匹,羊二十万头,马五万匹。
这不是纳贡是什么?
如此耻辱的事情,却被冠上名目后说得那么好听。
还美其名曰,为延续两国友好,互赠岁币。
简直无耻到极点。
“丁殊,你在质问朕吗?”
乾皇本来已经逐渐平复的情绪,再次高涨起来。
“臣只是实话实说,如果陛下想这样与狼族议和,那与卖国何异?臣死都不可能同意的,愿与尚老同往极乐世界面见先皇……”
丁殊没有丝毫害怕,挺着胸膛道。
“好!好!好!那朕就成全你。”
乾皇眦睚欲裂,整个人爆发出无尽的杀意,“目无君王,其罪当诛,拉出去砍了……”
“陛下不可啊!”
“陛下,如此行径,与暴君何异?”
“陛下要堵住悠悠众口,那就把大乾所有人屠了吧。”
“丁大人说错什么了吗?”
“陛下还对议和心存幻想,让老臣惊讶,如此行径,对得起列祖列宗各位先皇吗?”
“陛下这是想成为大乾的罪人吗?他日面对列祖列宗,你如何交代?”
一众忠义之臣,前仆后继地站出来质问。
“反了!都反了是吧?”
乾皇冷冷地扫视一圈,杀气已经快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如果不是还仅存一丝理智。
他真的想把所有人杀个精光。
万幸。
这个时候,左相陈令光站出来吸引了火力,“此事还未有定夺,诸位大人何必如此激动呢?”
“陈令光,就是你这个贼子提出赔偿议和事仪,你居然还有脸站在殿堂之上,如果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在赤龙柱上了。”
“今日之耻,就有你陈令光一份功劳。”
“作为大乾左相,不思国为民,净做些耻辱之事,死后就不怕被后世唾骂吗?”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众臣一致把枪口对准陈令光,骂得极度难听。
这一下。
轮到陈令光脸绿了。
“诸位大人现在的行径,又好的到哪去?”
右相储行友也站出来,力挺乾皇,“陛下都说了,此事可再议,你们却打着所谓忠君爱国的大义旗号,在金銮殿上撒野,目无君王,岂不可笑?”
左相右相都做出了表率。
那些乾皇铁杆,也终于纷纷出列声援。
然后。
两方人马公然在金銮殿之上打起了嘴炮,互不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