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大旱终于等来了第一场雨,世人的惊喜程度可想而知。
黄沙城军营里,昔日的军师吴谋,如今的“代城主”刚刚顶着压力亲自监斩了三个挪用军粮但因为关系颇硬一直没有被处理的官员。
这边人头刚一落地,正是群情激奋的时候,吴谋顺势发表一番演讲拉拢人心。
结果转头天上就下起了雨,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 兵卒们愣了片刻,反应过来就是激动地嘶吼呐喊声。
都说春雨贵如油,这可是三年来的第一场春雨,其珍贵程度怕是能抵得上黄金。
兵卒们尽情发泄着对来之不易的雨水的激动,如果说先前只有一点微末的希望,那么现在希望被这一场雨放大了无数倍。
对军营、对未来的期望让他们纷纷跪倒在地,对着“代城主”的方向伏地跪拜,寄希望于代城主能视线他话里所说的一切。
从这一刻起, 代城主就已经是城主了。
这是代城主吴谋所没设想到的, 完完全全的意外之喜。
代城主,现在的城主吴谋稳重平静地处理好这一切,待回到城主府面对心腹的时候,才流露出几分真实情绪来。
他第一次在城主的位子上实实在在地坐下来,那种感觉让他忍不住喟叹出声,
“这场雨来的真是及时。”
心腹笑着说道,
“是城主的谋算好,这场雨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若不是城主想到通过王夫人来撬动李副将去咬吴氏的族人又怎能同时挫败李、吴两方的势力,提升城主的威望。
这场雨只是起到了一个放大的作用而已。”
吴谋靠坐在城主的位置上放出两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王氏那边怎么样了?”
心腹面露几分为难,
“派去的人说,他们半夜被甩掉了,还和李副将的手下起了冲突折了几个人。
不过,据传来的消息,我们应该还是有一两个人跟在王夫人身边的,若是我们现在派人去找,必然能找到他们。”
“不必了。”
心腹了然, 肃然起敬,主动翻译起吴谋的话来,
“确实,王夫人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我们该把精力放到眼下更紧迫的事上。
这场雨帮我们获得了黄沙城十成的掌控权,帮我们提振了士气,现在的黄沙城好生运作一番未必守不住。
只要黄沙城不从内部溃败,不管是叛军还是北狄的军队都别想踏进黄沙城半步!”
吴谋微微颔首,“去做事吧。”
三年来的第一场雨,桃源村的村民们都跑出来淋雨,半点儿不怕淋湿,疯狂地在雨里跑着跳着欢呼着。
三年了,终于下雨了,说明大旱结束了,他们有救了。
虽然早就不愁吃喝,但是一时的古法不能彻底改变他们的观念,唯有天降大雨干旱结束,才能彻底解决他们的担忧。
现在大雨来了,悬在他们头顶上的大石没有了, 他们终于能放心了。
木渔和季秀才站在屋檐下静静看着村民喜极而泣、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颇为感慨,“下雨了啊。”
“是啊!下雨了!”
季秀才说话间带着少有的激动,他一向是稳重的文静波澜不惊的,现在却激动的双手颤抖不已。
木渔于是知道她低估了这场雨的威力,这场雨对其他人的影响远比她想的要大。
对她来说,这场雨是锦上添花的,但对其他人来说,这场雨是上天的恩赐。
季秀才离开了,她一个人站在屋檐下看雨。
没多久,她就看到淋着雨跑来找她的少年温望。
温望漂亮的眼睛像璀璨的星子般闪着光,看过来的时候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除了漂亮纯粹的眼睛,他还有一张精致迷人的脸。
少年温望站在雨里仰头看着站在石阶上屋檐下的她,就那么定定看着,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喜悦。
“雨。下雨了。”
他说。
木渔回过神来,扯着他的衣袖将他拉到屋檐下,
“小心些,莫贪玩,淋湿怕要生病的。”
温望乖乖点头,说道,“想留下来听你讲故事。”
木渔瞬间清醒过来,“今天不行,今天要和杨二郎商量春耕的事,改天有故事会叫你们一起来的。”
正说着话,恰好杨二郎过来了。
温望只能失望地离开了。
木渔看着他离开,直到他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问一直盯着她的杨二郎,
“你怎么过来了?”
其实她今天并没有安排,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打发温望。
“没什么,下雨了想过来找你说话而已。”
两人站在屋檐下静静看雨,杨二郎忽然说,
“其实你看出来了吧。”
“啊?”
木渔先是疑惑,接着便明白过来,然后转回头去继续看雨,叹气道,
“看出来了。”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前两天他非要给我送衣裳的时候看出来的。”
杨二郎笑了,“那你还是太迟钝了,他刚来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温望刚来的时候,他就发现温望看木渔的眼神不对了。
也就猜到温望喜欢她了。
“他喜欢你。”
“不至于吧,我承认我迟钝,虽然我后知后觉地去想,发现会很多细节,但你说的这也太早了”
杨二郎很笃定,“就是那时候。”
一阵沉默,耳边只余雨声淅沥。
木渔长长地叹了口气。
杨二郎问她,“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杨二郎转头看她,等着她接下来的回答。
“他还太小了,才十四岁,又一直在地下生活,心智根本都不成熟。
我多拒绝几次,避着他一点,他慢慢应该就懂了。”
杨二郎不置可否。
“你这话说的好像崔婶子那个年纪的人,明明你比温望还要小两岁。”
木渔一僵,对哦,现在她才只有十二岁而已,不是从前二十七岁的时候了。
好在杨二郎并没有关注这个点,而是说道,
“从年纪上讲,你们是合适的。
温望生的好,学东西也快,以后未必不是良配,只是品性还需再观察一阵。”
木渔尴尬了,“你在胡说些什么?”
接着她自说自话道,
“春天来了,要忙的事情多着呢,我没心思想这些
我是真没有这种心思啊,以后我会注意避着温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