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蓉娘是个做半掩门生意的私娼,位置就在邻街的角落。
距离倒是不远。
如果说香云坊这种青楼是开夜总会的,以娱乐为主的交际场所。
娼馆就是只卖身不卖艺的。
而私娼有自己的房子本钱,往往只接固定的熟客。
花腿三就是昨天在她家留宿的熟客。
物证,就是花腿三昨天留下的嫖资。
这些他本人也并不否认。
然后老头子出来作证。
说花腿三前天夜里放火烧了河边的窝棚,烧死了自己的女婿。
花腿三辩解说是接到军令行事。
先把人都赶走了才放的火,并没有烧死人。
然后是一个在花蓉娘家打杂的老婆子。
说她半夜里听见花蓉娘呼叫饶命,一开始是苦苦哀求。
说自己的孩子年纪还小,不到接客的年纪,请大爷放过她。
后来就只剩下求救饶命的声音。
今天老婆子起床后过去一看,才发现花蓉娘被掐死在了床上。
她这通话一说。
众人仔细观察了一番小水莲。
发现她虽然一副瘦弱模样,但大眼睛黑白分明,瓜子脸轮廓秀丽。
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整个香云坊的客人,都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真相。
犯人必定是花腿三无疑。
而且是为了对小水莲下手未遂,真真是个禽兽。
花腿三高声辩解。
说从未听说过花蓉娘还有孩子,更别说什么下手。
帮佣的老婆子却说。
花蓉娘知道自己做的这行不干净,所以平时都没和孩子住在一起。
一帮下属纷纷高呼花大哥从不喜欢小的,只喜欢丰满熟妇。
却完全没人搭理。
楼上楼下一个个群情激愤,叫着花腿三该死。
虽然说平时他们未必有这个胆量。
这民国时代的军官老爷,就算杀人放火又怎么啦?
难道警察还敢去军营里抓人吗?
谁叫她自己不检点呢?
这就是命。
活该。
只是今天不是有夏大帅要当众审案么?
那么胆子大一点,要求一份公道也不过分吧。
看着小水莲趴在花蓉娘的尸体上失声痛哭。
就连坐在旁边看热闹的洗月姑娘,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悄悄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夏山。
夏大帅毕竟是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又长得这么帅。
上台之后好像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总归跟那些腐烂透了的老爷们是不一样的吧。
被那么多热切的目光盯着,夏山的压力也有点大。
他倒是想主持公道。
但也不想弄成冤案。
总觉得花腿三不像是说谎。
他一个营长有钱有势。
就算真喜欢小姑娘。
在这民国时代,直接花几十块大洋买一个不就得了。
何必还掐死老情人呢?
掐死之后还跟死人一起睡到天亮才走?
那不是有病么?
再问其他人证,左右邻居却说夜里睡熟了没有听见。
也不知道是怕事不敢说,还是真的没听见。
光靠那老婆子一个人的话,也不足以证明。
毕竟在现代社会里,被陷害然后反转的事例太多。
各种网上小作文诬告的事,都说的绘声绘色。
很多网上的冤案听起来,细节丰富,情节感人。
唯一的缺点就在于不是真的。
换个角度来思考。
如果说这个案子是诬告的话,目的何在呢?
“这案情比较复杂,重点在于细节。
所有相关当事人,都把从昨晚到今天看到的事情说一遍。
再把附近的街坊也都叫来。”
夏山一声令下,楼里顿时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证人们逐个发言的声音。
夏山也借机整理思路。
暗中刺杀,当众喊冤。
如果这是我准备的一个阴谋,那么我还会做什么?
这年头没有视频直播,当然是在现场观察效果。
我是个能指挥这种阴谋的人,自然是有身份的人。
不会随意露面,也不会跟一般客人挤在楼下,伸着脖子张望。
想到这里,夏山心思一动。
指挥暗中潜入地板里的不死树根须迅速延伸,沿着楼板探入附近的各个雅间。
不死树的根须既然能够变形。
那么在钻透各个房间之后。
再转变为外壁致密中空的细管也是可以的。
夏山不动声色地一番操作。
又悄悄把一部分根须细管从衣领里延伸到耳边,形成了窃听的耳机效果。
然后逐个房间切换偷听过去。
这一比较,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动静跟其他地方不同的雅间。
大部分房间的客人,都把椅子搬到了门口。
带着抢先找到罪证的兴奋,一边听着审案一边议论。
唯有一个房间里的人,依旧关着门窗坐在酒桌上吃喝谈笑,似乎对真相漠不关心。
等到夏山集中了注意力,把窃听根须延伸到他们桌下。
象喇叭花一样张大开口,声音就更清楚起来了。
“死无对证!这就叫死无对证!就算没人能证明花腿三杀人,也没人能证明他是冤枉的。”
河帮香主听到花腿三几次高声辩解都没有效果,笑得极为得意。
任你八面玲珑,还是死在了我手上。
“只是昨晚和今早,这死亡时间毕竟不一样。
要是有仵作验尸的话,或许会发现什么疑点。”
周先生还是有些不放心。
“呵呵,局里的仵作被我放假了,让他回乡下探亲三天再回来。”
警察局长对此早有预料,淡然笑道:
“等仵作回来的时候,花腿三早就死了。
那就是畏罪自杀。
就算夏大帅也救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