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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英国公说我玩物丧志
    李东阳回到文渊阁,刘健他们正在这里焦急地等待。

    “李大人,皇上怎么样了?”

    “皇上确实有些恍恍惚惚,还做了噩梦,刚开始好像连我都不认识了。”

    “有这么严重吗?”

    “唉,都是我的责任,愧对先皇的托付啊。”

    原来,李东阳在皇帝朱厚照七岁作为太子出阁读书时,就是出任太子少保负责教导他学习经史子集。

    先皇孝宗皇帝在世时,视朱厚照为掌上明珠。

    幼年的朱厚照晬质如玉、神采焕发,读书时聪颖尊师,既是尊贵的嫡长子,又是独子,这个身份更让孝宗在他身上寄托了整个王朝复兴的希望。

    孝宗弘治帝是当时朝臣心中贤君的典范,他勤政、知人善任、包容宽厚。他对成化朝的弊政大加改革,使得弘治整个政局为之焕然一新,成为明代中期的一个良好的时期,被称为弘治中兴。

    孝宗临终前,将年幼的武宗托付给了刘建、谢迁、李东阳三位顾命大臣,并嘱咐道:“东宫聪明,但尚年幼,先生辈可常请他出来读书”。

    对于15岁就登基做了皇帝的朱厚照来说,周围的一切都对他有着巨大吸引力,很容易沉溺在声色犬马之中。这三位顾命大臣认为只有加强对武宗的儒学教育,以达到“讲学明理,正心修德”的境界,才能不负先帝嘱托。

    为此在朱厚照继位半年之后,刘建和谢迁等人专门为武宗制定了学习计划。

    首先,要起来学习东宫时未完成的《论语》、《尚书》等课程,每日各读五遍;其次,每日写一幅字;最后,午后开经筵讲《大学衍义》、《历代通鉴纂要》。

    这些课程主要以李东阳授讲为主,三位顾命大臣可谓用心良苦。然而好奇尚武的天性,使得朱厚照对老师们的安排的讲习内容心生抵触。

    武宗皇帝朱厚照自幼好骑射,内心仰慕朱元璋和朱棣等老祖宗能征善战,希望将来长大也能像他们一下立下赫赫军功。

    大太监刘瑾深知朱厚照的爱好,为讨他欢乐,每天都进献鹰犬、歌舞、角羝等戏,当时的东宫被朝臣们戏称为“百戏场”。

    一边是“泛舟海子”、“鹰犬弹射”,一边是摇头顿首,“之乎者也”。

    15岁正是一个男孩子的叛逆期,朱厚照根据爱好只会做选择题,不会像成人一样兼容包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武宗的偏向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老师们的劝告,武宗一面说自己会“从而行之”,一面又敷衍了事。

    今日早朝,朱厚照没有提前告知内阁就缺席不出,致使众朝臣像傻子一样杵了半晌儿。

    午后的经筵侍讲,又听闻他在春围猎场出了事,刘健等阁臣是又担心又生气。

    “刘大人,今日收到英国公的奏谏,原本想在经筵侍讲时呈给皇上看,现在……唉,皇上还是这么贪玩。”

    “奏本怎么说?”

    “大人请看。”

    “哈哈,没事给我的吗?不如我亲自来看吧。”

    一个少年毫无规矩地冲进文渊阁,从谢迁手中夺下英国公的奏谏,来人正是朱厚照。

    “这个英国公是谁呀?”

    “英国公张懋是世袭的我朝勋臣公爵,其祖乃是成祖皇帝时期的靖难名将河间王张玉。”

    “哦,世袭勋臣啊,看看他是怎么写我的。”

    说着,朱厚照边来回悠闲地踱着步子,边津津有味地读起来:

    “仰惟皇上嗣位以来,日御经筵,躬亲庶政,天下喁喁望治。”他的语气慢慢地变得阴阳怪气。

    “迩者忽闻宴闻之际,留心骑射,甚至群小杂沓,经出掖门,游观园囿,纵情逸乐,臣等闻之,不胜惊惧。”

    内阁里的大臣们都极为愕然地看着他,心里说不来是什么滋味。堂堂一国之君,如此轻浮,简直有失体统。

    “哈哈哈,我真的是这样子吗?”读完朱厚照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上,不可如此失态。英国公,德高望重,连先皇都要经他三分,皇上岂可这般怪里怪气地念读奏本呢?”李东阳对皇上的失仪表现显然有些激动。

    “老师,自打来到这里,我还从来没有出过紫禁城呢?哪来的纵情逸乐啊。”

    “皇上,现在不仅在朝堂上,连民间都在传扬大太监刘瑾整日里想方设法给皇上找乐子,致使皇上荒废学业,荒理朝政。皇上理当驱逐刘瑾,遣散宦官集团,还朝廷一个海清河晏的清明气象。”首辅刘健极力压制这内心的气愤,耐心地劝告。

    “刘阁老,我还没有见过刘瑾,不知其人真的就如同大家所说的那样神憎鬼厌,视若仇寇吗?”

    朱厚照的行为和言语表现确实让一众阁臣费解难堪。

    “这样吧,你们继续议政,我到皇宫里走走看看,我对着紫禁城可是陌生的很那。”

    朱厚照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文华殿。

    “阁老,这皇上是怎么了?说话神神叨叨的。”

    “李大人,你到太后那里看到的皇帝也是这样的吗?”

    “是呀,比起以前更加琢磨不透了。看来是我们这些老臣无能啊。”

    “李大人,我们不能在这里自惭形秽。这肯定跟刘瑾那帮阉人脱不了干系,我们还是要想办法遏制他们对皇上的毒害,防止他们做大做强啊。”大学士王鏊义愤填膺地说。

    朱厚照从永寿宫出来,身边就一直跟着一个太监,这会儿他突然想起问一问这个太监的名字:“你叫?”

    “皇上,奴才叫吴经,属司礼监。”

    “那个高凤也是司礼监的吗?你们平时都听谁的?”

    “外廷太监都归司礼监秉笔太监刘瑾,刘大人管辖。”

    “就是刚才那些阁臣们口中的十恶不赦的刘瑾吗?”

    “皇上,奴才该死,不该在皇帝面前称呼刘瑾刘大人。”

    “那你是听谁的?”

    “奴才当然是听皇上的。”

    “好,记住了,今后你就做我的贴身太监,只听我一个人的。现在你就带着我把这紫禁城痛痛快快地走一遭。”

    “奴才一定全心全意为皇上办事,万死不辞!”吴经心里当然高兴之至,平日里他受够了刘瑾的喝令打压,有太多的苦水都是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咽,哪敢吱一声啊。现如今要是得到了皇上的信任和恩宠,那今后的人生不就开挂了吗?

    虽然是皇帝,朱厚照知道在这紫禁城里他才是真真正正地孤家寡人,身边这些表面看起来低眉顺眼的朝臣,太监,宫女,不知到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门哪派的。

    宫廷斗争一向是充满血腥的。

    想来想去,朱厚照更想他的胖墩墩女神萧娅了,纯真,温柔,又不失风趣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