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宁大陆上，天地万物皆有灵。

    动植物有灵，能成为妖兽。

    人类有灵，能成为修士。

    就连修士的法器，长期蕴养之后，也能出现器灵。

    此处洞天，灵气与世间流速皆比外界要强，孕育出个洞天精灵，也不是不可能。

    精灵是洞天精灵，所以它可以没有立场，可以不在意信仰是否被背叛。

    它只是服务于星耀宫，将星耀宫残存的过去保留下来。

    它是这方天地的主宰，所以能让星耀宫的残魂们意识共通，一同创建出了一个幻境，所以能让那些残魂，历经万年不灭。

    这便是戴笑愚经历的那个“梦境”本体。

    神性外泄，只是七星门亡故弟子的说法。

    人生剧本中显示的，也只是满庄、乌瓯，被神墓“污染”。

    却没说是廉贞星君的神性污染的。

    所谓污染，只是七星门修士的部分魂魄离体，融入灰雾之中，让自己不再是自己。

    但却不一定是亡故的廉贞星君造成的。

    但精灵只能是精灵，它们实力只能依托在已有的条件之下。

    修士要靠肉身元神，妖兽也得靠自身进化，器灵只能依托于法器，洞天精灵，当然只能依托于洞天。

    它只能调动已有的手段，比如抽出魂魄，融入洞天幻境中。

    比如已有的龙尸。

    仅此而已。

    固然，廉贞星君死前，陨落在星耀宫，将此处化为洞天，令星耀宫隔绝于世。

    可戴笑愚在星耀梦境里经历了不少“人生”。

    他发现，包括张三在内的许多人，并不是廉贞的信徒。

    封魂神通，对于那些无悔的人，是处罚么？

    并不算啊。

    无悔的残魂，哪怕万年之后依然无悔。

    那么，他们为何而存在呢？

    神明大度？

    戴笑愚并不这么认为。

    自家师父自虚空中捉了一只神明回来，都引得圣地势力暗中针对。

    可以预料，东宁大陆的前辈们，数万年前驱逐神明，将天界打成了荒界。

    彼时陨落的廉贞，是不可能还有残存的。

    廉贞星君，是真的死了。

    那么，中立客观的维持着星耀幻境的，只能是其他存在。

    比如精灵。

    得益于本我剑意与人道剑意的融合进化，戴笑愚能以冷静的旁观者的姿态，在星耀梦境中经历星耀宫弟子的人生。

    也同样让他可以一边在经历“梦境”时，一边保持本体的清醒。

    简单来说，戴笑愚此刻有些类似精神分裂的感觉。

    所以他才感觉到疲惫。

    但也的确对他有好处。

    姜青云在经历了许多人生后，感悟了人道剑意。

    那众生的百态，也能磨炼戴笑愚的本我。

    就像是演员在表演中经历了许多人生，可出了戏依然是他自己一样。

    星耀宫弟子得益于曾经有过信仰，在筑基期便能练出元神。

    每当戴笑愚展示一个剧本，那残魂的执念，会背负在戴笑愚身上，同样也会令他的元神强壮一分。

    星耀幻境里，戴笑愚变成了形形色色的星耀宫弟子。

    星耀洞天中，墓碑高大广阔，但却再也无法令戴笑愚感到任何神秘。

    “你与廉贞无关，对吧。”

    那声音沉默片刻，开口道。

    “不愧是贪狼。”

    “我与廉贞，有关，也无关。”

    灰雾无限，但亦有尽头。

    随着戴笑愚全力吸收，灰雾终于彻底消失。

    也未见震动，墓碑山前，有一道暗门开启。

    “进来说罢。”

    戴笑愚笑了笑，迈步走入其间。

    陈晨等七星门的魂魄们互相对视了一眼。

    只觉得此刻的戴师兄越发神秘。

    甚至比这神墓还要神秘。

    墓碑之下，自然只能是墓。

    但此处是星耀宫弟子为他们信仰的神明修建，当然不简单。

    奢华的装饰与陪葬品，即便过了万年，也未完全失色。

    尚有些物件，还能散发出灵力的光辉，为戴笑愚照亮光芒。

    条条通道复杂繁琐，其中可能还有一些防盗的机关。

    可戴笑愚却闲庭信步。

    星耀宫的残魂虽然记忆缺失，但数以万计的亡灵，总能让他知道这底下的道路。

    熟悉的走到了停棺的陵室前。

    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悬浮其中。

    他紧闭双眼，有着正常的呼吸，但体内却没有灵力与神识波动。

    系统光幕自动显现。

    【姓名：？？？（假死）】

    【境界：筑基期（神徒境跌落）】

    【身份：？？？】

    【剧本身份：主角（金）】

    【假死状态，无法查看其人生剧本】

    神徒境，类比于如今的圣阶。

    但戴笑愚头一次知道，圣阶还能跌落成筑基期。

    眼前这个少年，并未出现在任何一段梦境中，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但不能查看剧本，他反而松了口气。

    为什么非要对主角的故事感兴趣呢……

    戴笑愚已经对主角模板免疫了。

    他这段时间，见过了太多主角。

    他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

    “这是廉贞还是你？”

    那声音在空荡的墓地中回响。

    “都算，也都不算。”

    “想要听一个故事么？”

    戴笑愚摇了摇头。

    “不想！”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

    戴笑愚已经看过了太多的故事，方才甚至以不同的身份，看完了整个星耀宫的衰落史。

    他是真的不想再看故事了。

    那声音被噎了一下，最后只能叹息。

    “不愧是贪狼星君，连性格都如此相像。”

    戴笑愚，立刻否决道。

    “我不是贪狼，虽然不知道你为何如此认定，但我目前体内只有太阴太阳之力，性格相像并不能证明什么。”

    “我只是七星门的戴笑愚。”

    那声音再度长叹。

    “我的确是星耀洞天生成的灵。”

    “我的职责，是保护星耀宫弟子的存活，等到外出的弟子们回归，重新执掌此处。”

    七星门的呼吸法与后期大宗师境的进阶方式，的确与星耀宫很像。

    或许这也是精灵误认七星门弟子为星耀宫传人的原因。

    戴笑愚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歪了歪脑袋。

    “可你方才的状态，倒是想弄死包括我在内，所有七星门的弟子啊。”

    虽然不少同门死于机关和游魂。

    但七星门入内的弟子，更多的是死于心防有缺，游魂入体的同门相残。

    甚至戴笑愚，若不是有系统为倚仗，只怕也会在星耀幻境里迷失自我。

    自己不再是自己，那可是东宁大陆修真界的大忌，连系统都会判定被“污染”，乌瓯甚至兵解自戕，可见一斑。

    “不能背负逝者的意志，心性产生动摇……”

    “那只能证明，你们还没有资格掌控此处洞天。”

    戴笑愚取出了储物袋内，得自左光烈的秘钥。

    “我已背负了所有的亡者，还拥有这块秘钥。”

    “那么，我可有继承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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