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动车子,胡牧之朝着目的地行驶而去。
随着车子停稳,夏菏泽看着窗外,疑惑道:“牧之,这个时间点,你带我来这大集市干嘛?”
胡牧之来的这个地方,位于京城德胜门外。
它还有个很特别的名字:晓市。
跟鬼市那种夜里才营业不同,这里天不亮不开,太阳升到一竿子就闭市。
所以虽然是集市,但这会,这里却是没什么人。
“这里有一家经营了十几年的硬木家具店,四九城古玩行想淘硬木家具,基本都会来这里。”
“老板五十多岁,姓谢,家中排行老四,所以圈内人都尊称他谢四爷,听说过没有?”胡牧之开口道。
在京城这地界,“爷”是尊长、尊贵的意思,所以后面带个爷,代表对这人的尊敬。
当然,也有特例。
比如‘佛爷’,是对小偷的称呼,‘倒爷’是对倒腾东西做买卖人的称呼,还有侃爷,板儿爷等等。
“谢四爷?”夏菏泽自语了一句,脑海中开始搜索起此人的信息,然而,查无此人。
看着夏菏泽一脸木讷的表情,胡牧之就明白,夏菏泽肯定不知道此人。
其实,胡牧之也是根据脑海中记忆知道谢四爷这个人的。
当年,‘他’还是博物院学员的时候,曾跟自己在家具组的师傅来过这里。
其实,家具,尤其是硬木家具,在这个时期,生意可谓之惨淡。
因为这会,人们都追求吃饱饭,所以在家具的选择上,都是那种简约风格,价格低廉的软木家具。
根本没有闲钱去买价格高昂的硬木家具。
就比如琉璃厂,有买瓷器的,有卖玉器的,有卖书画的,唯独没有卖硬木家具的文物店。
这就是古玩。
在不同时期,会随着社会经济的改变而出现变化。
虽然现在硬木家具不景气,但二十年后,随着国内经济迅猛发展,人们对生活的追求日渐趋高,一件现在可能只值万把块的紫檀大画桌,在20年后却能达到几百上千万。
这就是古玩收藏带来的利益。
胡牧之下车,领着夏菏泽在集市里步行了大概五分钟后。
“到了,就这。”
夏菏泽闻言,抬头看去。
眼前这间店的位置在两家买水果的中间,漆黑的牌匾上有着三个鎏金大字:林木坊。
要不是胡牧之带他来这里,夏菏泽怎么也不会相信,这里居然还有一家家具店。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合情合理。
这会,文物交易还没完全放开,琉璃厂的店面又贵的离谱,私人想开个古玩店能去哪?
那当然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而这市场,就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
因为不管哪朝哪代,生活必需品都是老百姓不可或缺的东西。
进入店铺,夏菏泽发现,这林木坊对于硬木家具店来说,可谓小的离谱。
只有20平方左右,而且店里家具很少,都是些手串,木匣之类的小物件。
夏菏泽有些怀疑,这真的是经营了十几年的硬木家具店?
店内,一个店员正在使出吃奶的劲拆卸一只老柴木的凳子。
观其手法,应该刚来没几天。
“这也太牢固了吧?根本拆不开阿。”店员有些气喘道。
胡牧之闻言,这就出声提醒道:“虽然这凳子是用榫卯结构连接而成,但还有一层动物胶沾着,你试试拿壶开水在连接处浇一下。”
随着胡牧之话音落下,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年轻人可以阿,还知道开水融化胶这事。”
胡牧之闻声看去,说话之人是一个年约五十左右,穿着一袭唐装,个子不高,体型瘦弱的老者。
此人正是这林木坊的老板,谢四。
“谢四爷,你好阿。”胡牧之笑着看向谢四爷。
听到胡牧之能喊出自己的名字,谢四这就打量起了胡牧之,只是压根没有印象,这就问道:“你是?”
“胡牧之。”胡牧之答道:“去年我师傅陈贵生老爷子带我来过您这,还买了不少老料呢。”
陈贵生,就是胡牧之在博物院家具组的老师。
经胡牧之这么一提醒,谢四爷露出恍然的表情,道:“原来是陈爷的弟子阿。”
“来我这有什么事阿?”
“我想请你帮我找块紫檀老料。”胡牧之开口道。
“做什么用?”谢四问道。
“修件东西。”胡牧之说着,将手中的那件双陆棋盘递给了对方。
仅仅一眼,谢四便是看出了这双陆棋盘的问题。
“这围子修的也太粗糙了,哪个不懂行的二愣子修的?”
“我...我修的。”夏菏泽一脸尴尬道。
“不好意思,当我没说。”谢四也没想到,自己口中的二愣子居然就在眼前,赶忙表达了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