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旎本就不喜欢烟味,析老的烟是未经过处理的烟草,最是呛人,宋旎这一咳嗽一时半会没有能够停下来。
析伯母见状立马打开了窗户。
“小姑娘在这里,你抽什么烟?天天抽,抽不死你。”
析伯父皱着眉,扫了宋旎一眼,见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不情不愿地将烟掐断。
“娇气。”
宋旎抬手抹了抹眼睛,她没有化妆,脸上干干净净的,一双眼睛本就好看,现下泛着泪,眼眶泛红,像小鹿一般。
析伯母见状心里多了几分怜惜。
“你一个人开车过来的?”
宋旎乖巧地点头。
老人家不清楚星城和郾城有多远,又问了一句。
“你开了多久?”
宋旎如实回答。在听到宋旎一个小姑娘独自开了六个小时的车赶过来的时候,析伯母直接踢了析伯父一脚。
“你天天板着一张臭脸,是跟我过不下去了吗?”
析伯父:??????
宋旎:......
原来还可以有这样的相处模式吗?宋旎的父母一直很和睦,说话都很和气,从未有过析津江父母这种情况。
只不过......
宋旎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跟谈峥老了以后,相处模式很有可能跟伯父伯母一样。
她手脚灵活,谈峥也是一个老烟枪,对谈峥拳打脚踢这事......她也不是没有做过。
宋旎动了动鼻子,闻到了饭香,肚子突然叫了一下。
“......”
还在教训析伯父的析伯母突然听了下来,看向宋旎。
“小姑娘饿了?”
宋旎摸了摸鼻子,乖巧地点头。
“伯母,我一路开过来,连午饭都还没有能够吃呢。”
宋旎这话不假,从早上从家里出来到商场买完东西她便赶路了,因为下雨天色一直不是很亮,她没有敢停下来休息,怕到了这里就天黑了。
析伯母听到这话,立马就起身往厨房走去。
“伯母我来帮你!”
“小姑娘你坐着就好。”
“伯母你喊我妮妮就行,我正好不会做饭,你就让我学习一下。”
析伯母也做不到真的把宋旎赶出厨房,只不过三分钟后,析伯母就有些后悔了。
宋旎这哪里是不会做饭啊,分明是从未沾过阳春水。
洗个葱能够把整个葱头给掐掉,剥个蒜能够把美甲给弄掉,连洗个辣椒都不懂要把蒂给剔除,更别说拿刀了,看着她那姿势,析伯母一把年纪了都被吓了一跳。
“妮妮啊,你要不去外面坐会?这厨房油烟重别呛到你,还有这里也比较脏,小心弄坏衣服。”
宋旎聪明,当然清楚析伯母这话的言外之意。她来厨房不是来帮忙的,反而像是来捣乱的。
“那我坐在这里陪伯母。”
听到宋旎这话,析伯母笑着问。
“怎么,怕我家糟老头子啊?”
宋旎怎么可能会怕呢,她只不过是顺着他们的脾气来,见析伯母这么说,她也就点了点头。
析伯母笑着解释。
“他只是老爱板着一张脸,除了脾气有点臭外,其实心地很软,是一个很好的人。”
宋旎点了点头,却还是搬着椅子乖乖巧巧地坐在厨房。见析伯母眼里对她是实在实在的怜惜后,宋旎这才开始出击。
“伯母,伯父是不是很讨厌谈峥啊。”
析伯母切菜的动作一顿,一时间没有回答。
宋旎又出声。
“伯父一定很讨厌谈峥,不然他怎么会这么不喜欢我呢?俗话说爱屋及乌,他讨厌谈峥自然也就讨厌我。”
析伯母眼眸微垂,放下了刀。两老喜欢吃柴火饭,所以都是用灶台来烧饭菜。以前都是析伯父过来烧火的,现在宋旎在厨房里,析伯父也不进来,析伯母便自己放柴烧火。
良久,析伯母终于是开了口,她叹了口气。
“其实不是讨厌,以前我们两个,尤其是你析伯父,很喜欢小峥的,我们把他当作第二个儿子来带。”
“这孩子也孝顺,当初建这个房子的时候,这孩子就跟着过来一起帮忙。”
“他一个从城里长大的孩子不懂我们乡下建房子的事情,他一开始就做一些苦力活,后来见工人师傅做了几天后,他自己就学会怎么干了,脑袋是一顶一的聪明。”
“以前小江......”
析伯母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小江去比赛,他就特意来接我们两个人过去看,有时候我们生点什么病也是这孩子来带我们去医院。”
“我跟你析伯父可喜欢这个孩子了。”
“可惜,五年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析伯母声音开始更咽。
“小江本来都打算娶妻生子了,房子我们也都买好了,可是却出了事故。”
“一开始我们也怪过小峥,若不是他让小江替他代表车队去比赛,就根本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可仔细一想,小江要是不愿意去比,小峥也不会强迫他。”
“我跟你析伯父只是......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
毕竟自己健健康康的儿子一下子变成了残废,没有了事业,就连未婚妻也都跑了,还有他们那未出世的孙子.....
析伯母抬手擦了擦眼泪。
“这五年,小峥每年都会过来,跟我们讲小江的情况,每年都不受我们待见,可还是帮我们置办年货,家里有什么东西坏了,也是他在帮忙换。”
“我们想去美国看,小峥却不让,我知道肯定是小江的情况要比他说的还要严重,他是不忍心让我们过去。”
“这五年我们每次看到小峥,就会想到小江。心中的恨难以消除,可又盼着他来。”
“其实,你刚刚来的时候,听到车响,我们都以为是小峥。”
“他前几年来得比较早,这一次晚了几天,我们也不敢打他电话。”
听到这里,宋旎上前轻轻拍着析伯母的肩膀。对于析津江父母对谈峥心中抱有怨恨这事,她一点都不意外。
让她意外的是,原来以前谈峥跟他们的关系这么好。可越是关系好,心中的郁结才会更深。
宋旎算是彻底明白谈峥的痛苦。
析津江的父母把他当作第二个儿子来看待,可是因为他,他们的亲生儿子却落得如今这地步。
宋旎眼眶发酸,上前抱住析伯母。
她好想抱抱谈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