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李军医比划着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熟悉这片海域的渔民，甚至是比这片海域更远的海。”

    “去，去房间做作业去。”中年妇女赶着小男孩进到房间，然后关上房间门，又重新坐回单人木椅上，“俺公公去过很多地方，记得俺刚嫁过来不久，有一次他在海上迷了方位。和他一起出海的村民都回来了，就他没回。当时可把俺们急坏了，俺们都以为他出了啥子事。还好，三天后的中午，俺公公回了。”

    妘雨织：“他回来之后，没跟你们说他为什么这么迟回来？”

    “说了。”中年妇女眨着眼睛，啧着嘴，有些避讳的样子，但还是慢慢张开嘴巴，“他说他遇上迷雾，废了半个多月才把船开出来。”

    秦川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接着问道：“你公公出海捕鱼去了？”

    中年妇摇着头：“俺公公，从那次回来算起，第二年就得病过世了。”

    四个人又互相交换了眼神，坐在另一张单人木椅上的韩烨，垂下双目来回攒动着。

    妘雨织：“生病了？生的是什么病？”

    “不知道，就是一直咳嗽，怎么都不见好。”中年妇女脸色有煞白，“俺们带他去看病，医院也查不出来，然后村子里就传俺公公是那次在海上中了邪。再往后，俺公公就死了。”

    陷入沉思的秦川忽然抬眼，问道：“你公公当时是一个人开船出海捕的鱼？”

    “不是。”中年妇女指着不远处的吊脚楼，“和俺公公一起出海的还有他们。当时俺有了娃，俺公公就让俺男人在家照顾我，没让地跟着一起出海。所以俺公公就去找他们一起出海捕鱼。”

    “他们？”秦川似乎看到了希望，接着问道：“他们都有谁？”

    “就山上那四家吊脚楼的主人。”中年妇女仰看了一下天花板，“有老郭头，郭二保，郭一线，郭麻子。”

    郭起忽然乍起来，“郭麻子？叫什么不好，叫……”

    “胖起，听你炸还是听大姐说？”秦川生气道。

    李军医：“小胖子，你消停会儿，听她把话说完。”

    郭起还想替自己解释，妘雨织往郭起嘴里塞了一颗大枣，边对中年妇女说：“甭理他，大姐你接着说。”

    中年妇女继续说道：“不过你们也找不到他们了，四个老头先后都死了。这中邪一说传的就更神乎其神的。”

    妘雨织：“都死了？”

    秦川：“你刚刚说还有郭麻子的谁一起出海了？”

    中年妇女愣了一下，“哦，俺说的是郭麻子的儿子，郭大有。”

    “他还活着吗？”秦川急忙问道。

    “活着。”中年妇女放在腿上的双手搭到木椅扶手上，“只是身体也不大好，时常咳嗽。大家私下里都在传郭大有活不了太久。”

    秦川与身边的李军医对视了几秒，秦川接着问道：”为什么说他活不了太久？是因为他也病重？”

    “那到没有，只是见到他的人都能听到他老咳嗽。”中年妇女面露为难之色，“也不怪村子里人私下说道他。你说当年遇到迷雾的人都死了，而且死前的症状都一样，会联想到中邪，不奇怪。”

    中年妇女说完之后，便不再言语。李军医瞅了瞅秦川，然后说：“太感谢你今天跟我们反应的情况，这对我们找到合适的出海向导太有帮助了。”李军医扭头看了一眼外，“我见窗外的雨也小了一些，要不我们就不叨扰了。”说着，李军医的目光再次看向秦川。

    “对，我们急着找向导，就不打扰了。”说着，秦川便起身，跟着李军医也站起来。郭起和妘雨织见秦川和李军医都说要走了，他俩也从木质椅子上站起来。

    这时中年妇女也起身，“外头再还大着咧，要不你们再多留一会儿？”

    秦川想拍郭起来着，谁想郭起已经站了起来。而一直没动静的韩烨，瞥见秦川对自己招手，这才离开单人木质椅。

    郭起打趣道：“老秦，韩烨这是想留下吃农家饭。”

    “去。”秦川斜眼看着郭起，“别贫了，自己想蹭饭，还赖人家韩烨。”

    “我就是随口一说。”郭起嬉笑道。

    “没事没事。”中年妇女满脸堆笑，说道：“想吃海鲜，随时来我家，绝对算你们便宜。”

    “我去。”郭起瞪大眼睛，转身面对着身后的中年妇女，“大姐，我还以为你会说请我们吃，搞半天是要算钱的。”郭起大拇指搓着食指中中指。

    秦川拉着郭起往门外走，五个人走到门廊，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雨伞，撑开。李军医和韩烨撑着伞已经走到雨里。

    中年妇女改口道：“这就走，不留下吃个饭？大姐给你们免费。”

    秦川撑伞走到雨中，“不了大姐，我们真有事，得走了。对了，你们村里人都姓郭么？”

    “没有。”中年妇女回答道：“村里姓郭的，只有山上那四家，还有就是我们家。”

    秦川明白地点点头，说道：“我们真得走了，今天实在是太感谢了。再见啊，大姐。”

    中年妇女把五个人送到院门外，互说再见后，中年妇女回到自己的屋子里。

    秦川转身时，发现小男孩贴在房间窗户边看着他们。秦川忽然想起妘雨织背包里有盒巧克力，他叫住妘雨织，“妘雨织，你是不是带了一盒巧克力？”

    妘雨织看向秦川注视的地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走到院门边喊道：“大姐，这个送给你儿子吃，以表示我们对你的感谢!希望你不要嫌弃。”见中年妇女有些犹豫，妘雨织接着说：“如果不你不介意，我亲自送给他。”

    “这……”

    “姐姐。”小男孩打开了窗户，“我马上就出来。”说完，小男孩冲出了房门和大门，抢过中年妇女手里已经收起的雨伞，一边打开，一边奔向院门。

    “你慢点，这孩子。”中年妇女无奈道。

    妘雨织将巧克力递给小男孩，小男孩笑出了两排大牙，“谢谢姐姐！”

    “不谢！雨大，快回去吧！”

    妘雨织正要离开，小男孩叫住了她，“姐姐，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小男孩对妘雨织招着手，妘雨织把耳朵贴上去。一分钟不到，妘雨织看着小男孩回到屋子里，然后自己也归到队里。

    五个人望向四间吊脚楼。由于大雨不断，水气浓密，在吊脚楼周围形成一圈圈水雾，只是水雾没有带来仙气，倒是多了几分诡异。

    咋呼的郭起直言道：“一座小土坡而已，有什么好怕的。”说完，郭起大摇大摆地朝四间吊脚楼走去。

    李军医：“这下有人替我们探路了。”

    “走，去看看。”秦川跟在郭起后面走着。

    五个人冒着大雨，前往不远处的吊脚楼。而在另一处的萧启宣，得到手下的报告，得知秦川他们要去前面的土坡。于是他提前结束在渔民家的坐客，追在秦川他们后面，去往吊脚楼。

    站在村尾，一时不知该去哪里的朱楠和宇文拓，远远地看着秦川他们上了土坡，而且后面还有萧启宣他们跟着。宇文拓便对朱楠说：“走，跟去看看。”

    因为雨水的原因，土坡上的泥土软烂泥泞。庆幸的是，从山脚到山顶有条石板路。除了各别的石板被淤上来的泥土掩盖住，绝大多数是干净的，五个人踩着石板蹬到山顶。

    四间吊脚楼建在东、南、西、北楼四个方向，门都朝南开，楼与楼之间紧紧挨着。中间被围成一个''口''子形，最南面的吊脚楼两端，有台阶向东西两个方向延伸。踏着台阶可以直达最南面的吊脚楼。每座吊脚楼外的过道楼板，向外扩展，把四座吊脚楼连接起来，空中俯瞰就似一个‘回’子。

    李军医走近支撑的吊脚，他用手触摸了一下木头，“应该是民国时期的建筑。”李军医甩了甩手，粘在手指上的木头碎屑，随着雨水被甩到土壤里。跟着说道：“可能为了躲避战争，从南方搬过来的。”

    “这是什么玩意儿？”郭起指着挂在西南屋角的布偶，问李军医。

    “小胖子，你速度够快的。”李军医踏上木质台阶，“什么时候都赶那儿了？”

    跟在李军医身后的秦川说道：“他呀，摸宝摸惯了，喜欢抢在人家前头。”

    “别听老秦胡说。”郭起说完转身准备继续朝前走，跟前乍现一道人影。

    古铜色的脸顶着斗笠，肩上挂着蓑衣，双手握着鱼叉，两腿分开立在木板上，冷说道：“你们想干啥？”

    “我们没干啥。”郭起嬉笑着后退几步。

    “老乡别误会。”李军医冲上几个台阶，解释道：“我们准备出海，是来找向导的。”

    “找向导？”男子把鱼叉尖指向前，做出防御的姿势，“找向导找到我这儿来了？”

    秦川快步上到与郭起并肩的位置，“听村里人说的，说你们去过远海，所以想过来碰碰运气。你是郭大有吧？我叫秦川，他叫郭起。”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郭大有，郭大有住在最后一间房子。”男子把鱼叉柄立在木板上，“去后面他去，别来我家捣乱。”

    “不是，我们怎么就捣乱了啊?”郭起听着有些不快，想找立在那里的男子好好说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