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瞎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赵盼儿的愁绪。
他本来想趁机跟老道长过过招。
今晚捐赠点香火钱,在观中留宿一晚。
假如真像预料那般,观中有猫腻。
道士一定会在饭菜做手脚,趁他们昏睡之际半夜动手。
但他考虑到一个现实问题。
就算自己识破对方的诡计,没被迷晕。
对方人手众多,想要正面救人还是很难。
所以,他不能去冒险。
“算了,我们今日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抽。”
他拉着盼儿的手向外走去。
老道长恨不得起身拦截,最后还是忍住了冲动。
“官人看出些什么。”
刘玉凡笑道:“我看见一位天仙美人走进道观,连那些神像都在眨巴眼睛偷看。”
“胡诌。”
赵盼儿听他调笑自己,心情舒展了一些。
“看我的不是神像,而是那个贼老道。”
“官人注意了没有,前面那两个年轻女子解签时,手腕处多了一个红记,后面上了年龄的老妇人就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你确定那不是天生长的红胎记。”
赵盼儿点头道:“确定。”
“因为两个人不可能胎记长在同一个位置,而且我看到那个老道长食指上也有红印,想必是在解签时给女子印下的。”
他还以为老道故意抓住女子的手是为占便宜。
原来其中另有文章。
红记应该是某种特殊信号。
凡是留下红记的,都是被道观选中的对象。
那么,接下来他们会以什么方式把女子掳走。
孙三娘他还是了解的。
别看表面娇弱,凶悍起来普通壮汉都未必是对手。
光天化日下,这些道士总不至于用强。
他和盼儿在外面找了一个凉荫处坐下休息。
顺便看看从中殿走出的女子去了哪里。
在中殿西南方向,站着一个年轻道士。
东张西望,一直注视着中殿门口。
这个举动引起他的好奇。
这时从中殿走出两个女子。
年轻的向西方方向走去,上了年龄的则走向山门。
站在拐角的道士看女子走来,立刻迎了上去。
先查看了一下女子手中的签,确定身份后,向女子交代一番。
女子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看签是假,他想道士是为了查看女子手腕处的红印。
他和赵盼儿朝道士所站的方向走去。
“官人,娘子请留步。”
“后面是道观藏经阁,不对外开放。”
以赵盼儿的姿容,道士肯定会格外留意。
谁知对方根本没多看一眼,直接出言拒绝。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只关注中殿出来的人。
而且只有被印上红记才会顺利放行。
“你这道长好生奇怪,刚才我明明见姐姐去了后面。”
“你却说后面是什么道观重地,不对外开放,莫不是你们观中有鬼,做了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赵盼儿情绪激动,厉声质问道。
“道门清静地,小娘子再敢胡说,休怪小道不客气。”
他顺势抓住道士的手腕。
“疼,疼。”
“你快放开我。”
不疼才怪,他只要稍加用力,足可把道士的手腕捏个粉碎。
“盼儿,我们去后面看看。”
赵盼儿急于寻到三娘的消息,快步向后面走去。
中殿后面是一个独立的院子。
门口站着几个身材魁梧健壮的男子。
他们虽穿着道服,却看不出半分出家人的样子。
“师兄救命。”
“这两人是来观中捣乱的。”
他向院里撇了一眼,里面最少有几十个道士在朝这边走来。
“你们想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动手打人。”
“今日若不见到我姐姐,我非去报官告你们掳劫良家女子。”
“小娘子请。”
“要不要我告诉你去郑州府的方向。”
这些道士听到报官,不仅毫无惧意。
反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好,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报官。”
“娘子,我们走。”
赵盼儿十分不情愿离开。
说不定三娘就在这座小院中,只差一步距离。
“别冲动,我们硬闯无疑于羊入虎口。”
“到时候不仅救不出三娘,还可能让他们狗急跳墙,对三娘下杀手。”
这一趟还算有收获。
至少确定了道观中藏有猫腻。
孙三娘很可能是被选中的对象。
然后,进了那个神秘的后院便没了踪影。
回到客栈后,顾千帆已经回来。
还带了一个十七八的年轻人。
“少爷好,我叫陈廉,是顾副使的小弟。”
陈廉打招呼的方式有点不伦不类。
他能看出来这个年轻人很机灵,深得顾千帆信任。
几人来到房间把信息进行汇总。
据顾千帆下乡了解到的情况,附近村落一共失踪年轻女子47名。
这些女子失踪前都曾去过三清观。
有不少家属去观中要人,得到的结果跟他们差不多。
道观拒不承认见到过失踪的女子。
“这些龟孙们,太可恶。”
“少爷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沈伯义愤填膺道。
他是要管,但这件事牵连甚广。
对付一个道观容易。
道观背后还有郑州府撑腰,更有可能连官家都涉及其中。
这就是麻烦事。
“你们说道观抓这些女子干什么?”
“小人知道。”
陈廉似有难言之隐,先看了一眼赵盼儿。
“有话快说,盼儿姐又不是外人。”
“这个消息,小人也是听朋友讲起。”
“最近一年城中那些富商都在流传一种回春术。”
“据说可以通过采阴补阳,延年益寿,焕发青春。”
“不少富商都在用高价,悄悄托人从外地买入了贱籍的女子。”
“我想三清观很可能也是干的类似勾当。”
赵盼儿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这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混蛋。”
“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就糟践无辜女子,难道大宋就没青天了吗。”
陈廉小声嘀咕道:“盼儿姐也不用生气,这种事在上层阶级很正常。”
“别说有几个臭钱的商户,那些上位的官老爷更趋之若鹜。”
“就拿我们郑州府的张大人来说,前几日刚纳了一房小妾,比自己孙女还要小两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