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纲有变,蛟龙抬首!”
以黑金长袍罩身,面部戴着一张镂空面具,虽常年以一把充满磁性的中年男子之声发言,但遍数天下,恐无人知晓他之身份来历,男女老少的阴阳家最高首领——东皇太一,听罢月神带回的消息静默少许,自那张面具下再度传出磁性声音。
随着东皇太一此言,本体为明珠,牵引漫天星辰之力加持,于精通占星术的阴阳家中人看来,可阐述天地万物之轨迹,隐含世事变迁的无尽星辰倏然剧烈晃动起来。
星辰颤栗,挥洒出的朦胧星光亦随之变幻,发出行云流水般的声响。
…………
夜幕下,秦皇宫。
群星密布,弯月当空。
星光与月光交相辉映,造就单薄如水的银白纱衣,覆盖在秦皇宫的宫阙楼阁上,宫中灯盏陆续熄灭,于间或响起的虫鸣中,更显静谧。
皇宫一角,隔绝于亭台楼阁之外,一座虽也是黑瓦朱墙,却蕴着遗世而独立之氛,恍若不该出现在繁华宫阙的屋舍。
此处,正是深得始皇帝信任的帝国剑圣——盖聂的居所。
尽管,盖聂乃始皇帝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只要他愿意,朝中多的是人愿意和他打好关系,可这位帝国剑圣既不喜好美色,也不喜奢华。
虽几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日子却是简朴之至。
于窗外月华中,盖聂盘膝坐在木床上,那口渊虹剑横放在他的双膝上,人与剑构建出不可分割的联系,不露一丝剑气,已达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
倏然,一枚石子击破了木窗,径直向盖聂击来,去势如流星,蕴着无尽威能,似要将盖聂当场击毙。
盖聂无愧为盖聂,即使这枚石子蕴着风雷之势,足以在猝不及防下击杀一位宗师之境的高手,但在他的面前仍不够看。
石子即将击穿脑门,这位紧闭着双目,貌似陷入香甜睡眠的帝国剑圣,猛然睁开眼睛,垂落的左手突兀的来至身前,探手一抓,将这枚石子抄在手中。
手指轻轻一捏,石子开裂,一根布条落入盖聂手中。
【十日之后,卯时三刻!】
无需燃起灯火,盖聂那双闪耀剑光的剑眸,便将布条上的讯息看在眼中,只有一个日期,即使不慎落入旁人手中,也休想知道其中根底。
【荆轲,我答应你的事,该做了!】
盖聂随手一挥,将布条毁去之余,面上流露释然神色,心中暗道。
…………
“嬴政!”
咸阳城外百里,一座高达数十丈的无名荒山。
一名通体漆黑,头戴斗笠,遮掩住真容的男子,似与漆黑夜色合而为一,远眺咸阳城,夜色下,咸阳城仍有许多地方燃着灯火,恍若不夜之城。
遥望昔日好友,今日仇敌的老巢,无尽仇恨在这名黑衣男子心中翻腾,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个名字。
倏然,衣袂破空之声自这神秘男子身后传来。
“巨子。”
一个额头存有一撮黄毛,吊儿郎当的年轻人单膝跪在黑衣男子身后,注视黑衣男子的眼神尽是崇拜。
“小跖,怎么了?”黑衣男子收拾心绪,若无其事的问道。
“巨子,您真的相信,盖聂会背叛嬴政?”公认的天下第一大盗——盗跖,愤愤不平道。
“当然!”当代墨家巨子,另一身份为燕国最后一位太子的燕丹,自信的回道,“盖聂为人一诺千金,既然他主动联系我墨家,愿意救出荆轲的遗孤——天明,就绝不会食言!”
“巨子,您不要忘了,人终究会变得。”
燕丹话音未落,便有一个冷寂声音响起。
一身雪白长袍,长发披散的高渐离出现在这座孤山上,提起杀死自己‘大哥荆轲’的仇人——盖聂,纵使极力压制,语气仍蕴着刻骨铭心的恨意。
“或许,曾经的盖聂一诺千金,可当他为了富贵,投靠嬴政后,诺言在他心中还有多少分量就不好说了!”
锵!
说到最后,被高渐离持在手中的佩剑——水寒剑,纵然深藏鞘中,仍发出冷寂剑鸣。
“唉!”盗跖见状,重重叹息一声,一巴掌拍在高渐离的肩膀上。
“小高,我怎么感觉,比起嬴政,你更恨盖聂?”
高渐离冷冷一笑:“贼骨头,相信我,这不是你的错觉!我恨嬴政,更恨盖聂。嬴政杀我大哥,是因为大哥行刺他,战场杀伐,本就谈不上有什么深仇大恨!”
“非说仇恨的话,嬴政抢走丽姬母子,才是我最恨他的地方。”
“但,大哥却是死在盖聂手中,这是为了富贵而杀人。”
“小高,盖聂杀死荆轲大哥,说到底仍是嬴政主使的。”一直没说话的燕丹做出总结,“如今的嬴政,无比强。我们想终结他的暴政,为荆轲以及无数人报仇,便必须团结一切力量!”
“巨子说的是。”
盗跖与高渐离心中虽仍有些无法接受,却知晓燕丹所言不差,不甘道。
燕丹回过身来,将手中那口无锋之剑——墨眉换了一只手,面朝高渐离与盗跖。
“盖聂要救出天明,我墨家必须做好接应之准备。普通的追兵,以这位剑圣之能,应该不会放在眼中。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必须做另一重准备。”
“巨子,什么准备?”
盗跖来了兴趣,追问道。
燕丹那被斗笠遮掩的脸庞冷冷一笑,“很简单!城中不是传来消息,嬴政要为他的第五子——嬴天何,向天宗新任掌门——晓梦大师求婚吗?”
“还有十天时间,逍遥子前辈身为人宗之人,相信对这位道家天宗的天才,也是未来将与他在太乙山一战的新任天宗掌门必有了解。”
“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我倒要看看,在嬴政心中,到底是一个不是亲生的儿子与他的尊严重要,还是一个嫡亲儿子来得重要!”
“呵呵呵!”
说到最后,与嬴政曾为好友,如今却是不共戴天之仇敌的燕丹,发出满是快意的冷笑,隐含大仇将报的畅快,回荡在荒山之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