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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奇袭荷叶坪
    打发过郑光聪和周旻虎,吴捷连忙骑上战马,到城外寻找罗大纲。

    罗大纲正在城外视察防务,得知郑光聪请求加入太平军,罗大纲十分高兴,说道:“若能得到荷叶坪的火药作坊,天军将如虎添翼,不仅能自产火药,还能自制各式火器。这一仗,是必定要打的。”

    太阳已经西沉。吴捷和郑光聪、周旻虎约过时间,要他们戊时出发,不得提前,亦不得耽误。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吴捷考虑到罗大纲可能要亲自会见郑光聪。眼看,戊时将近,吴捷问道:

    “大哥,郑光聪和周旻虎将在戊时出发,你要不要亲自讯问他一下。”

    罗大纲见吴捷安排已定,想了一下,便说道:“不用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吴捷不假思索地说:“老规矩。我准备明天寅时末出发,申时初可以到达荷叶坪。”

    罗大纲想了下,说:“可以的。你好好准备,明天为兄就不陪你去了。”

    吴捷大吃一惊,他转念一想,莫不是自己擅作主张,没有和罗大纲商量,惹他不高兴了?

    还没待吴捷解释,罗大纲便说:

    “不是我有意冷落老弟。现在老弟和我一样是一军主官,应该独当一面了。若我跟着去,你凡事都请示我,何时才能独立?另外,听斥候讲,清妖大军从东面逼近永兴,你我两个人必须留一个在永兴主持大局。”

    吴捷还是有些不甘,说道:“大哥,小弟骤升军帅,全赖大哥帮带。如今,荷叶坪的马龙是清妖正规军,素来骄横,不比寻常团勇。小弟手下都是新兵,万一失败,岂不有损大哥的威名?”

    罗大纲哈哈大笑,说道:“你的才干,我是知道的,你只管去吧。我让罗琼树带五百老兵随你同去荷叶坪,这下总行了吧?”

    罗琼树是罗大纲的族弟,追随罗大纲多年,战斗经验丰富。

    既有罗琼树助战,吴捷便放心了。他拜谢过罗大纲,迅速回城调遣兵马,部署进军事宜。

    荷叶坪位于郴州西北二十里外,周围群山环抱,西河穿村而过。此地盛产硝石和硫磺,又有西河可走航运,十分适合制造火药。

    郑光聪祖籍浏阳,郑家世代以制作鞭炮爆竹为生,在浏阳小有名气。明末时,郑氏先祖为避战乱,从浏阳迁至荷叶坪。

    到了荷叶坪后,郑家重操旧业,依旧制造鞭炮爆竹。经过数代人繁衍生息,郑家在荷叶坪枝繁叶茂,逐渐形成八个支系。

    道光以降,国内民变四起。湖南会党十分活跃,又有苗人、瑶人等少数民族,常年发生内乱。不管是乱党,还是官军,都从荷叶坪订购火药。郑家两头通吃,生意兴隆,经营主业也从鞭炮爆竹变成了火药、子弹。

    郑光聪年轻时有志于学,可他屡试不中,干脆放弃了举业,经营起家族产业。他胸怀大志,眼见官府横行,内心十分不满,暗地结交江湖豪杰。

    周旻虎是郴州煤矿里的矿工,也是天地会小头目。两人性情相投,私下成了好朋友。如今家族有难,郑光聪便通过周旻虎,和吴捷搭上了线,请吴捷派兵讨伐清军。

    说起清军,郑光聪恨得咬牙切齿。这两年来,朝廷财政拮据,军费紧张。官军向郑家红药作坊订购火药,经常拖欠钱款,或者干脆赖账。他们是兵家老爷,郑家也不敢不给他们供货,不敢强逼他们偿还欠款。

    清军副将马龙进驻荷叶坪后,自恃处于清军对抗太平军的最前沿,又是临时驻扎荷叶坪,对此地红药作坊的压榨更加肆无忌惮。

    这也不能全怪马龙。朝廷已经拖欠他们三个月军饷了,再不弄点钱来,部队就要哗变了。

    在马龙的默许下,清军在荷叶坪极力搜刮钱财。到后面愈演愈烈,清军竟然像强盗一样入室抢劫,绑架富户,弄得荷叶坪鸡犬不宁。

    郑光聪的家人,就是这样被马龙手下的兵弁抓了去,要郑光聪上缴五千白银才肯放人。清军如此胡作非为,怎么不激起民变?老百姓又怎会不成群结队地加入太平军?

    却说吴捷率领大军开赴荷叶坪,于申时到达荷叶坪。他带了一千三百人马,其中有五百人是罗大纲麾下的老兵。

    前锋距荷叶坪仅五里了。

    这时,陈丕成匆忙从荷叶坪赶来,向吴捷报告敌情。此次行动,他跟随罗琼树出征,率领一队牌尾前出荷叶坪侦察。

    这些牌尾只有十四五岁,看起来像群不谙世事的孩子,并未引起清军注意。

    陈丕成上气不接下气,对吴捷说道:“军帅大人,小人已经见过郑光聪和周旻虎。郑光聪秘密联合其他作坊,武装了七八十个精壮伙计,周旻虎亦带去二十个精兵,镇上可作内应的约有一百人。”

    吴捷顾不上勉励他,问道:“讲重点,镇上清妖守卫如何?”

    陈丕成十分兴奋,眉飞色舞地说道:

    “清妖共有两千人,毫无戒备。他们在镇子东面扎了三座营垒,但大小军官都住在镇子上。据郑光聪讲,清妖头马龙就住在镇北郑家花园里,其他军官上行下效,大都强占民宅,不回军营住宿。”

    一旁的康可铨插话道:“你是听郑光聪讲,还是亲眼所见?”

    陈丕成不慌不忙说道:

    “既有听郑光聪讲的,也有小人亲眼见到的。小人走在大街上,看到清妖游兵散勇当街赌博饮酒,一名清妖千总借住在郑光聪家中,对郑家百般凌辱。”

    雷振邦,吴捷手下的旅帅,此时插问道:“怎么个凌辱法?”

    陈丕成叹了口气,说:“清妖打死了郑光聪的父亲,却嫌晦气,不准郑光聪在家里办丧事我,郑光聪只得将父亲尸体停在郑家祠堂里。那名千总看上了郑光聪的妹妹,竟在丧事期间强纳为妾。”

    众将纷纷愤恨不已。徐琛为人耿直正派,说道:“怪不得郑光聪如此仇恨清妖,换了我,非要起兵造反不可!”

    吴捷点点头,对众将说道:“郑光聪家如此,其他几家作坊估计也差不多。清妖没有防备,咱们正可趁机偷袭。只是有一点,我要再次强调。以往天军打仗,只求击溃清妖,不求歼灭清妖。虽然能打胜仗,并未伤及清妖根本。

    “过不了多久,清妖就能恢复元气,卷土重来。这一仗,虽然清妖人多,但天军士气高涨,又有内应,打败清妖不在话下。但是,这一次,我要以各部斩杀清妖、俘虏清妖的数量为赏罚依据。若是单纯击溃清妖,本帅可不会赏他。”

    众将点头附和。

    于是吴捷迅速作出部署,派康可铨率领三百本部兵马包抄清妖后路,擒杀镇上的清妖军官,防止他们返回军营组织防御。徐琛率领一百人马前往郑家花园袭拿马龙。

    罗琼树率领七百太平军从正面进攻清妖,其中有五百广西老兄弟,个个以一敌十。吴捷自率二百兵马充任预备队,在阵后观战,随时加入战斗。

    太平军迅疾如风,各部分头行动,转眼间各奔前线。

    荷叶坪上的清妖毫无防备,根本想不到太平军竟会在接近傍晚时过来偷袭。

    清妖大队兵马都已戒备了一天,此刻都松弛下来,正在吃晚饭。三座主营垒毫无防备,连哨兵都未安排。

    高级军官耐不住营垒内条件简陋,早就住进了镇里。下级军官上行下效,也在申时初溜出了军营,到镇上饮酒赌博、狎妓看戏。

    清军虽有两千士卒,却没有军官组织防御,犹如一盘散沙,毫无反抗之心,纷纷作鸟兽散。

    镇上的清妖军官眼见营内起火,喊杀声震天,情知大事不妙。他们正要回营组织战斗,却见镇上不时什么时候涌来许多凶神恶煞般的太平军,见清妖就砍,如切菜砍瓜般杀红了眼。

    清妖军官胆寒,反应快的赶忙脱下官服,却被红药作坊内的药工揪出。药工们早就对清妖恨之入骨,不等太平军攻进镇内,便拿出“滚地雷”、“雷公铳”、“窜天猴”等各种火器袭击清妖。

    军官们抱头鼠窜,死伤大半,残余的军官在亲兵护卫下撤往郑家花园,与马龙合军一处,凑得一百余人。他们要么是各级军官,要么是亲兵侍卫,算是清妖精锐,生死关头,不得不拼死一战。

    徐琛部下多是新兵,毕竟敌不过清军正规军,最后竟让马龙得脱。

    清军兵败如山倒,刚逃出荷叶坪,却被埋伏在镇子西面的康可铨截击。不少绝望的清军士卒干脆不跑了,跪在地上求饶。

    太平军虽多是新兵,此时看到己方大胜,敌方束手就擒,顿时信心大增。他们个个逞勇,或斩杀、或俘虏,将那两千清妖正规军杀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只一个时辰功夫,太平军就结束了战斗。

    清军只逃出三四百人,余下或被杀,或被俘。荷叶坪火光冲天,西河水上漂满了清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