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浪了一回,此后两天成嶠都陪着焰灵姬,承诺来年春暖花开将会再临韩国。
这两天,成嶠外祖父一家将搬家事宜全部处理妥当了。
除了祖宅没有卖掉,留下一部分仆人打扫,其余产业全部处理干净,而且还不是贱卖, 普遍都是以市场价出售,甚至有些产业还高出市场价。
所谓人走茶凉,但因为成嶠和韩夫人,成嶠外祖父梁庚哪怕辞官了,也没有凉,总是有聪明人在提前给自己找后路的。
第三天清晨, 成嶠和梁庚在韩国朝堂正式向韩王安辞行, 这次韩国朝堂没有派太多的人送别,也就三人,姬无夜,张开地,韩王安的长子。
比起过来,回去的阵容无疑要庞大得多,胡夫人,胡美人的行李随从,再加上梁庚一大家子和府中仆从,各种需要搬迁的器用财物,一辆辆马车排列开来,队伍蔓延数里地,可谓是车马如龙。
护送队伍的不仅有秦国的军队,还有韩国的军队,姬无夜等人送到城外后,下面的将领会带人继续护送,直到离开韩国境内。
队伍大了, 人员杂了, 赶路的速度就慢了不少, 不过好在没有急事, 倒是不必着急。
七天后,队伍进入秦国境内,九天后,队伍通过函谷关,进入关中大地。
进入秦国境内后,每到一地,当地驻军或者当地郡卒,都会派少量军队加入队伍,因此队伍的多一直变化不定。
不过排场一如既往的大,成嶠所过之处各地的官员都会过来拜见,不管成嶠见不见,礼数反正都要做到。生怕被记小本本。
十三天后的下午,队伍已经到了距离咸阳城五十里左右的位置,官道上的行人无论是何种身份,纷纷在道路两旁避让,让成嶠的队伍先通行。
官道旁,一位身着深蓝色交领衣袍, 木冠束发,眉目冷峻,器宇轩昂的青年背负着双手看着成嶠的高大华贵马车渐渐在眼中消失,
收回目光后又将视线落在官道旁身着华服,骑着骏马,却始终不敢超过前方队伍的权贵弟子身上,心中一时有了决定。
吕不韦那里门客三千,虽然大多数在他看来都是徒有虚名之辈,但有真本事的门客还是不少。
自己就算冒了大风险获得了吕不韦的青睐,恐怕一时间也获得不了重用,徒耗光阴,但眼前的权贵就不一样了。
据他所知雍侯可没有养门客的习惯,再加上他打听到秦国王室情况以及雍侯的年龄,他若是能够获得青睐,受到雍侯的推举,必然受到重用!
这是一条比吕不韦更粗的可持续性大腿!
成嶠没有想到他准备等李斯到了咸阳,再派人截吕不韦的胡,李斯却生出了主动投靠之心,准备主动送上门了。
可见成嶠对于自己的影响力还没有完全立即通透,实际上以成嶠如今在秦国的身份地位权势,一旦放出要招揽门客的风声,别说秦国人了,六国恐怕也有很多人千里迢迢的赶来。
回到咸阳,成嶠把外祖父一家迎进了侯府。
当然不是梁府所有人都能够进的,只有亲属以及亲属的心腹才能进,其余人全部到成嶠为外祖父一家挑选的府邸中。
既然决定了要搬家,自然不可能到了咸阳再安排,那时候必然乱糟糟的一团,必须要提前安排。
对于成嶠而言也不是什么麻烦事,派人回去通知一声,下面自然有人安排周到。
处理好事情,成嶠就进宫了,先交差再叙话,随后挨个拜见长辈,一个下午的时间就过去了。
等用过晚膳,再把自己母亲从宫中带出跟外祖父一家团聚,多年不见,父女,母女喜极而泣,兄弟姐妹,姑嫂晚辈之间相认,其中细节就不必详述了。
第二天,嬴政,太后赵姬,夏太后,华阳太后都赏赐了成嶠外祖父一些财物以示友好欢迎,不过官职暂时是没有的。
至于爵位那是更不能赏赐的,秦国的爵位必须立功才有,哪怕是王室公子无功也没有爵位,不可能破例。
成嶠也没有第一时间推举娘家人当官,要求有志于当官的娘家人必须花半年时间了解清楚秦国的律法等等。
至于愿不愿意,那不在成嶠考虑范围内,不愿意就自寻门路,他不可是喜欢惯着亲属的人。
……
纷纷扰扰三天,成嶠的侯府才恢复了正常。
趁着今天有空闲,成嶠去宫中找了嬴政,去丞相府找了吕不韦好好谈了一谈,把自己的谋算说了出来。
对于成嶠想要兵不血刃拿下韩国的想法,嬴政和吕不韦感到很惊奇,甚至有些不可置信,但听了成嶠详细分析韩国现状后还真觉得有一些机会。
抱着让成嶠试一试的想法,两人都同意在成嶠需要支持的时候给于支持。
对于嬴政和吕不韦的态度,成嶠也不意外。
试试嘛,不成也没啥大损失,要是成功了,那可就赚大了,没道理不同意。
实际上他也是这样的态度,反正在别人的地盘随便折腾,不心疼。
要是自己的地盘,那就不一样了,得注意分寸,不能闹腾得太过分了。
既然还是别人的地盘,最好趁机将各种麻烦尽量处理干净了。
出了丞相府,成嶠走向自己的专属豪华马车,准备去找找焱妃,月神。
回来了三天,家事,罗网,长盛商会,寰宇学宫积压的事务,使得成嶠短时间内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有什么空闲。
如今闲下来,成嶠觉得是时候该去看一看了,有段时间没见,还真是有点想念。
“什么人?”
成嶠正准备踏上马车,听见肃杀的冷喝声转身看去,只见一位青年被两位甲士制服,两把寒光森森的铜剑交叉架在了脖颈上。
“学生李斯,拜见侯爷。”
李斯对脖颈上两柄轻易要他命的利剑视而不见,虽然不好行礼,但面色沉着冷静,不卑不亢。
成嶠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就是主角和地点变了一些,挥了挥手,两名甲士便放开了李斯,随口道:“带他上马车,这大庭广众的不好说话。”
李斯:“???”
说完,成嶠便转身上了马车,留下一脸懵逼的李斯。
这剧本不对啊,不是应该先不屑一顾,然后他展露口才和能力,打动贵人,最后才被收入麾下吗?
这就可以跟堂堂雍侯共乘一车,单独相处了?
平易近人过头了吧?
还是有什么谋算?
“喏!”两名甲士朝着成嶠的背影抱拳一礼,随后侧身抬手。
李斯见状定了定心神,作从容不迫状走向马车,通过搭建的台阶走上马车,掀开赤底黑龙帘巾钻入其中。
马车中,成嶠看见李斯进来,随意坐在垫子上,随口道:“坐吧。”
“多谢侯爷。”
李斯一边行礼道谢,一边打量着马车内的布置,随后规规矩矩的跪坐而下,脊背挺直如松,面色淡定从容,不卑不亢。
成嶠暗暗点头,就这副表现,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都颇为不凡,不少秦国朝臣在他面前都是谨小慎微,甚至是战战兢兢的。
无它,因为他可以轻易改变他们的命运,是好是坏,往往就在他一念之间,对于李斯而言,更是如此。
甚至只要他一个不爽,杀掉李斯轻而易举,尽管律法不允许,但民不举官不究,没有人会为李斯出头。
“是不是很好奇本侯为何对你如此?”
“是,学生冥思苦想而不得。”
因为你是最好的工具人!
这实话当然不能说的,否则工具人无法竭尽全力办事了。
“因为本侯听说过你。”
“这……学生区区薄名,如何能入侯爷之耳?”李斯面露惊讶道、
“本侯跟你师兄韩非认识,对他有所关注。”
“听说他拜入儒家大师荀子为老师,便特意派人查探了一番,你的名字也就入了本侯的眼睛。”
李斯一听,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
合着他的名字能够入权贵之眼,还是沾了他师兄韩非的光?
他都到了秦国,还是摆脱不了师兄的光芒?
这简直岂有此理!
尽管心中很不爽,但对于进身之阶无比看中的李斯,只能违心一笑道:“原来如此,师兄之才,十倍于我,想不到今天又沾了师兄的光,真是汗颜。”
成嶠看出了李斯的不自然,笑着鼓励道:“不必妄自菲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你师兄并没有全面超越你,有些方面在本侯看来,你比他更加出色。”
李斯闻言激动了,面色动容。
这么多年无论是老师同门,还是小圣贤庄外面的人,都没有说他有比韩非更出色的地方,如今却在秦国的大人物口中听到了,如何不让人激动?
“还请侯爷赐教。”李斯拱手一拜道。
“嗯……本侯跟你初见,对你了解不多,因此唯一肯定的是你的眼光比他好。”
“涛涛大势,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只有随波逐流,才能静水流深!”
“你能在七国中选择秦国,在秦国权贵重臣中选择本侯,眼光可谓毒辣。”
“至于伱还有什么方面比韩非那个家伙强,就要待你在本侯面前表现,证明了。”
成嶠的话让李斯激动得有些发抖,再度拱手一拜,抬起头目光坚定,铿锵有力道:“学生还有一方面比师兄出色,那就是吃苦勤奋。”
“师兄出自王侯之家,学生只是出自楚国平民之家,论吃苦勤奋,学生绝对胜过师兄。”
“原来如此,本侯相信你这方面也胜过韩非那小子。”
“这就有两个方面超越韩非那小子,希望你以后能有更多方面超越他,如此一来,出身低微将成为你最大的荣耀,本侯看好你!”
说完,成嶠伸出手拍了拍李斯的肩膀。
“士为知己者死,学生愿为侯爷效死力!”
李斯仿佛打了鸡血,激动不已,俯身而拜,浑身颤抖。
“死就不必了,跟着本侯的人,只要他够忠心,够有能力,死再多人也轮不到他。”
说完,成嶠将李斯扶起,作沉吟思考状。
李斯见状心中有了猜测,不敢出声打扰,呼吸都减弱了。
“寰宇学宫那边还缺個司业的位置,秩比千石,这个位置仅在大祭酒,左右祭酒之下,负责辅助本侯处理学宫全面事务。”
“这个位置是你的了,本侯希望看到你的吃苦耐劳和能力!”
“干得好,前途自然无量!”
李斯闻言大喜,他突然从一个一文不明的学生变成了秦国千石级的中上层官员,可谓是一步登天!
而且这三日他打听过寰宇学宫的重要性,秦王担任大祭酒,雍侯担任右祭酒,相国担任左祭酒就足以说明一切,干好了,前途无量!
万万没想到成嶠出手如此大方,此刻李斯心中是真有士为知己者死的想法,而不是之前说说而已。
“必不负侯爷所托!”
李斯起身行了一个大礼,跪地顿首,既是表达感激,也是表达忠诚,还表达决心!
“起来吧,这是本侯的名帖,拿着它先去寰宇学宫,再去丞相府,别搞混了顺序。”
成嶠从衣袖中拿出一张黑底金纹的华贵名帖,李斯起身后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名帖,低头沉声道:“属下明白。”
“立即停车,本侯还有要事,改日再见。”
“对了,坤杀派人送李先生一趟,距离挺远的。”
李斯闻言,为成嶠的体恤下属而感到心暖。
“喏。”门帘口穿绳一声恭敬的应答声。
“属下告退。”
李斯恭敬施礼后缓缓退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