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为顺天知府已经三月有余,依然不太适应每天的高强度工作。
哪怕是他母后已经找了幕僚团队辅佐。
苏蜀上任的第一天,他就代言把所有文件、档案、帐本控制在自己手中。
他第一时间惩治了一批大贪官,训诫了小有问题的官员。
苏蜀通过立威的方式,确立了自己的无上权威。
他正式取得顺天知府的相关权利,这才发现他想当一名知府,还要学很多东西。
通过科举考试的精英,他们的仕途起点,大部分都是七八品官员。
这些人经过数年的打熬,刷下一批不合格的人,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才能担任知府。
他们经过多年的宦海沉浮,已经掌握处理官场上各种事物的能力。
苏蜀没有在基层官场锻炼过,他哪怕是有幕僚团队帮衬,一些事情上也弄得灰头土脸。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些九品的官吏,竟然会合谋起来骗他。
他也多次陷入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选择。
以帝国最重视的文教领域,顺天府这种天子脚下,民众普遍富裕。
适龄儿童的小学入学率,还不如五成。
很多家庭宁可把孩子直接送进小作坊,他都不想让孩子上学。
每年的学费只有一两银币,连教师的工资都不够,帝国已经补贴大部分。
困难家庭还可以从银行申请助学贷款,学生毕业之前无息,毕业之后低息。
小学毕业之后,大部分工作一两年时间,那就能还完助学贷款。
帝国为了教育更多的人才,出台了这么多好政策,但百姓还是不太接受。
苏蜀庆幸现在的知府,不需要处理刑狱问题。
要不然复杂的邢狱问题,牵扯他的精力,根本不能正常工作。
苏蜀揉了揉发痛的脑袋,现在只是一府的事情,他就已经焦头烂额。
他真的无法想象,父皇面对帝国那么多事情,怎么做到轻松自如。
苏蜀看着大时雍坊送过来的报告,他更加的头疼。
这个地方出现很多隐蔽的流动烟馆。
他们不是吸食云贵种植的烟草,这种烟草对身体有一定影响,但在民间却很受欢迎。
特别是男人,很多人都好吸一口烟。
皇家烟草公司,一年交的税,那就高达五百多两银币。
这个数字出来,苏蜀相信很多前名的人都不敢想象。
一家烟草公司交的税,竟然会比崇祯时期,大明朝廷一年的岁入还多。
烟馆吸的可不是这种寻常的烟草,他们吸食一种从欧洲流传过来的东西。
这是从一种名叫鸦什么片的东西。
苏蜀不太懂这种东西,但他却知道父皇对这种东西极度厌恶。
官场中谁敢吸,不需要他犯任何错误,立刻革职,永不录用。
这种处罚,那是堪比欺君之罪的处罚,是帝国官场最顶格的处罚之一。
吸食这种东西的人,也会被判处流放,前往帝国最艰苦的边疆地区屯田。
哪怕是处罚这么严格,烟馆还是屡禁不绝。
苏蜀之前都无法想象,这种东西竟然有令人惊诧的吸引力。
直到他在大牢之中,见识到吸食这种东西的人,停止吸食之后的惨状。
那个场景,苏蜀一辈子都无法忘记,仿佛来到了地狱之中。
那人的哀嚎,就像是被厉鬼索命。
他痛哭流涕,身体都在不断抽搐。
疼的用脑袋撞墙,鲜血淋淋的样子很可怕。
这人看到来人之后,立刻下跪痛哭,什么事情都答应,只为了吸一口。
苏蜀还看到有人为了那个东西,甚至卖了自己的妻女。
他现在回想当时的场景,依然感到不寒而栗。
母后王文君找来的幕僚魏大勋,他在军情局工作过。
当年帝国与俄国交战时,军情局内奸打入俄国内部时,就用过这种东西套取情报。
帝国审问奸细,也用过这种东西。
这种东西根本不是人的意志力可以抵抗。
哪怕是意志最坚定的敌人,他也扛不住这种东西。
苏蜀了解之后才佩服父皇,提前扼杀了这种东西在帝国的泛滥。
他翻看英吉利情报时,见识到这种东西泛滥的可怕场景。
英吉利的很多人,就是因为这种东西,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
帝国对于青楼和赌场,采取许可证制度,进行严格管控。
但对于烟馆,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一丁点妥协的可能。
苏蜀现在犯愁的事,那就是在他上任之前,就出现开烟馆的犯罪团伙。
经历三个多月,一直都没有打掉。
他们在大时雍坊,还有扩散的迹象。
大时雍坊那是什么地方,帝国顺天府的大学城,皇家科学院也坐落在这里。
烟馆一旦在这里泛滥,影响将是极为恶劣。
他这个顺天知府也算做到头了。
苏蜀成为知府,他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学习怎么处理政务,成为一名合格的知府。
以他的敏感嗅觉,发现一丝不对劲的情况。
这个犯罪团伙隐蔽性太强,背后一定有保护伞。
这个犯罪团伙,大概率是受到有心人的扶持,专门恶心他。
父皇对于烟馆的厌恶,文武百官众所周知。
但父皇对于烟馆的厌恶程度,很少有人知道。
苏蜀了解父皇的态度,对于农民造反,父皇还会笑着说一句,可能是官逼民反,严查当地官员。
一旦涉及到烟馆,父皇绝对不会留情。
他大舅王伯诺贩卖烟草生意时,父皇不止一次告诫过,绝不允许涉及那种东西。
一旦涉及,一定不会留情面。
苏蜀预料的不错,这是有势力出手,不想让他成为帝国的储君。
但他们选择的方法,已经触犯到父皇的逆鳞。
苏蜀只要把这些人揪出来,幕后之人必定会受到严惩。
“大人。”
一个宛如铁塔的黑脸壮汉走近房内。
苏蜀看到来人,他露出笑容道:“大勋,看你的笑容,你这是已经锁定开烟馆的犯罪团伙。”
魏大勋开心的说道:“幸不辱使命,我求教之前的一些战友,已经锁定这个犯罪团伙。
他是一个叫做猛虎帮的犯罪团伙。”
苏蜀听到这句话,他气愤的一拍桌子。
“父皇打天下时,入城就清剿为非作歹的帮派。
这才几年时间,帝国的首都帮派就已经死灰复燃,其他地方会更加严重。
本府绝对不会容忍这种情况。
魏大勋,本府这就给你签发手令,调动顺天府刑局的力量,把这个帮派和背后的人,一网打尽。”
魏大勋接过苏蜀签发的手令,他立刻前往刑局,调动数百名巡捕,荷枪实弹前往猛虎帮驻地。
数百名穿着官服,背着制式步枪的巡捕,他们的皮靴踏在板油路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华夏大学门口,数名大学生正骑车,准备进入学校。
他们看到学校前方的街道上,数百名巡捕跑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平时见到的巡捕,只是拿一些棍棒与刀,带枪的巡捕太少见了。
天子脚下,数百名荷枪实弹的人。
这是在华夏大学附近跑,如果跑向紫禁城,那就是翻天覆地的大动静。”
“我已经上了三年学,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大动静。”
一辆自行车停在旁边,一名三十多岁的教师,面露惊讶看向街道上。
“别说你们,我一直生活在京城,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
能在京城调动这么多人,那是有多大的权利,简直是不可想象。”
魏大勋引领一群巡捕,包围一间大房子。
“郝局长,前方就是猛虎帮的驻地,根据我的调查,他们有一些自制的燧发枪,你们进攻时注意安全。”
郝大方点点头,他下达命令道:“所有人枪械上膛,先投掷一批辣椒催泪弹,随后发起强攻。
敢于反抗的人,立刻击毙。”
顺天府的巡捕,大部分都是军人转业,他们都经历铁血般的战场。
进攻一个小帮派,那完全是手到擒来。
巡捕开始投掷辣椒催泪弹,这是印度发现的一种辣椒,辣度极高。
这种辣椒无法食用,但它与火药混合,制作成催泪弹,大部分人都无法忍受。
数声闷响结束,院子中冒出带着刺鼻气味的浓烟。
院内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还有阵阵的痛苦哀嚎声。
郝大方局长一声令下,已经带好防毒面具的巡捕,他们端着枪,立刻冲进院落之中。
几声清脆的枪响过后,院落中只传来巡捕的喝骂声。
巡捕很快抬出一位,胸前纹着大老虎的秃头壮汉,他的额头上有一个弹孔。
随后又有巡捕,压着一位额头上纹着虎头,面带凶煞的中年人。
这两个人之后,出现一串用绳子拴着的人,他们都是猛虎帮的帮主。
枪声停歇之后,周围的百姓出来看热闹。
他们看到这种场景,很多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苍天有眼,这是哪位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了。
猛虎帮作恶多端,我那男人就是前往猛虎帮开设的赌场赌博,导致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猛虎帮太可恶了,他们布置开设赌场,还开设青楼。
王二牛就是因为赌博输钱,把妻女都压在赌桌上。
猛虎帮的人,直接闯进王二牛家里,抓走他的妻女,送到他们开设的青楼中接客。
王二牛前往官府告发,反而被打折了腿。”
“你们看看,这人是不是过山虎,猛虎帮的老大,直接被一枪打死了。”
“确实是过山虎,后面那个被拖着的人,是猛虎帮二当家铁头虎。
这两个人都是作恶多端,现在总算被处理了。”
魏大勋看到围观的百姓,他扯着嗓子大喊道:“父老乡亲们,顺天府知府下令处理为恶多端的猛虎帮。
诸位有什么冤屈,请立刻前往顺天府衙。
刑局和顺天府大理寺将会进行案件合办。”
这个消息传播得很快,被猛虎帮害过的百姓,他们立刻动身前往顺天府衙。
苏蜀看到魏大勋初步总结的资料,他气愤不已。
“这个猛虎帮,必须要彻底剿灭,要不然不足以平民愤。
谁知道在天子脚下,他们竟然会这么大胆。
猛虎帮背后的人,竟然是刑部侍郎田广生。
余姚田家在士林中很有名望,他应该是儒家的人。
我就要看看,到底会有多少人跳出来,这可是很好的借刀杀人机会。”
苏蜀很是疑惑,儒家正常来说,应该支持他这个嫡长子。
幕僚周百信提醒道:“大人,我认为这应该是旧儒家和新儒家之争,您被余波波及到了。
现在的新儒家以实践为主,学说的骨干就是心学。
大人推崇新儒家,反对以朱程理学和天人感应为主要学说的旧儒家。
田家之前是东林党,信奉朱程理学。
田广生投靠心学,但他未必在心中认可心学。”
苏蜀点头说道:“百信说的有理,这些不甘被埋没的渣宰,他们想要奋起一搏。
本府继承大统,这些腐儒一点希望都没有。”
苏蜀受到父皇的影响,他支持科技与工业。
舅舅王仲策作为心学大宗师,他留给苏蜀的班底,基本全部是新学骨干。
苏蜀身边的人,那就是经过理论蜕变,转为支持工业发展的新儒家。
自认为是正统,却被时代淘汰的旧儒家,苏蜀身边一个都没有。
苏蜀已经确认,这应该就是真实的情况。
只有这些已经脱离时代的人,才会用这种低端的手段对付他。
这些人更加擅长操弄舆论,他都知道这些人会做些什么。
猛虎帮就是一个弃子,他们就是想让苏蜀派人攻击猛虎帮。
苏蜀的身份敏感,在京城调动数百名全副武装的人,这会吓到很多人。
这些人就能以此为理由攻讦苏蜀。
他们自以为已经掌握局势,却不知道已经跳进苏蜀设下的圈套。
苏蜀吩咐道:“通知郝局长,打击顺天府境内的帮派。
别管这些帮派背后是谁,全部一网打尽。
我在背后为他撑腰,让他放心去做。”
苏蜀知道郝大方一直想投靠他。
但不是任何人都能投靠他,这件事就是对郝大方的考验。
如果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这人的才能非常有限。
苏蜀回到书房,他把相关的事情写成奏疏,汇报给父皇。
他已经吹响了进攻的号角,这些已经被时代抛弃的渣滓,把他们彻底清理出官场。
苏蜀也用这只鸡,来警告其他事例,他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皇子。(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