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呼吸间，牧尘身上的肌肤便已经老化地不成样子，那一层层交叠的褶皱触目惊心，仿佛随时都会老死。
“这次居然着了他的道儿！”
牧尘眉头紧蹙，一颗心更是发紧，赶紧收束心思，去抵抗鬼谷道人意念的同化。
奈何鬼谷道人的意念拥有文圣大圆满的位格，牧尘只不过刚刚步入文圣境界，哪里有与之抗衡的实力？
“桀桀，不要再挣扎了，你的反抗不过只是让我的吞噬慢上一些罢了，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放弃吧。”
鬼谷道人猖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他自知已经吃定了牧尘。
牧尘没有回话，依旧在用意念抵挡着鬼谷道人的侵袭，同时脑子里疯狂转动，想着破局之法。
面对文圣大圆满境界的鬼谷道人，即便只是神念降临，牧尘曾经获得的神通也都已失去了作用，唯独只有文道才能对他造成伤害。
可是，双方之间的文道境界本就差距巨大，初入文圣与文圣大圆满之间，中间隔着的是天堑般的鸿沟。
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文道上的底牌呢？
牧尘眉头紧缩，也就是这一瞬间的功夫，他浑身便已经变得苍老起来，就连头发都化作雪白，唯独只有脸上的面容还是他自己的样子。
不出意料的话，当他彻底变成鬼谷道人时，便是被鬼谷道人彻底吞噬时。
“哈哈，终于……我终于快成功了，谋划千万年，文道至尊境指日可待！”
四周传来鬼谷道人兴奋的声音，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可就在这时。
牧尘原本昏暗的双眸忽然亮起一丝光亮，他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一张底牌没用！
“呵呵，你是不是高兴地太早了！”
他嘴角翘起一丝弧度，就在自己的面容逐渐化作鬼谷道人的一瞬间，凝空拍出一道法印。
“苏铭兄，在书里呆了太久，何不出来一叙？”
他似自言自语，可当那法印拍出时，文道名书《求魔》凭空显现，此书与其他书都不太相同，它漂浮在半空中，竟是发出一道恭敬的声音：
“前辈有何吩咐？”
这声音，正是来自《求魔》的主角，苏铭。
当初牧尘写下《求魔》时，在书中交代，主角苏铭为了救回好友亲朋，甘愿以身化世界。
可他没想到，化作世界本源的苏铭，居然和小说融为一体，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成为了书灵。
这段时间，苏铭一直都在书中静养，一边通过牧尘熟悉西游世界，一边修行道法，好让自己的实力恢复书中的巅峰境界，道无涯！
此刻，他得牧尘召唤，主动现身。
他的声音落下，立刻便引来了鬼谷道人的关注，四周空间中响起了鬼谷道人的惊异。
“咦？居然还有一位书灵，啧啧啧，不愧是西游世界的文道，即便是转世为人，也拥有如此逆天的天赋，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不过……仅凭一位书灵，你可翻不了盘！”
鬼谷道人阴沉地笑了起来，紧接着，他的笑声一滞，只因一道虚幻的身影居然从《求魔》中飘了出来。
那是一位满头金发的虚幻身影，穿着一身威风凛凛的铠甲，他剑眉星目，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强者的风姿。
紧接着。
又是一道虚幻的身影飘了出来，同样是一身威武铠甲，长着与前者同样的外貌，唯一不同的是，他是一头紫发。
随后，接连又有三道身影飘出，分别是灰发、红发和黑发。
五道不同发色，却拥有相同面容的身影成排而立，他们目光中带着凛冽的寒光，齐齐道：“哦？只是一位吗？那现在呢？”
他们的声音恢弘，聚在一起若金石之音，铿锵有力。
“这……居然是五位书灵！”
鬼谷道人倒吸一口凉气，饶是他的文圣修为已达巅峰，都没有见过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要知道，一部书的书灵便相当于是一位准圣强者，而牧尘的一部书，却是直接造就了五位准圣强者！
这般本事，不可谓不强大啊！
这时，五位苏铭齐齐看向牧尘，恭敬地拱了拱手：“前辈，我等可以拦下这老东西一时三刻，但若是长时间不回到书中，我等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牧尘微微颔首，他身为小说的作者，自然知道眼前这五位苏铭，代表着的是苏铭的五种宿命。
而在小说中的结局中，苏铭以身化世界，成为了世界的意识，自然不能离开小说太久。
“没问题，你们只需拦住他片刻，待我恢复过来，必将扭转乾坤！”
得到牧尘的吩咐，五位苏铭纷纷点头，只见他们体内皆是传来轰鸣之音，声若雷霆，气势无双。
“蛮魂！”
“斩三煞！”
“日月星辰幻！”
“三山映月！”
“塑冥！”
五道身影一起释放五道毁天灭地的大神通，五位苏铭顿时化作神魔，朝着四面八方攻击而去。
这片空间乃是鬼谷道人的意识空间，是为吞噬牧尘之用，因此无论攻击哪里，都等同于是在攻击鬼谷道人本身。
轰轰轰！
一道道攻击落下，震得此方空间轰鸣不歇，更是有空间裂缝产生，撕开的大洞如上古巨兽的口器。
而趁着这个空档，牧尘也没闲着，他赶紧以意识去驱散鬼谷道人的同化，却发现这种同化是不可逆的，根本无法排出。
就在这时，他耳边响起一道极低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跟他说悄悄话：
“主人，这是文道污染，无法被轻易消除的，您只有暂时将这污染压制。”
这声音落下时，牧尘先是愣了一下，下意识觉得是希同在提醒自己。
可一想到希同的下场后，他的心中不由一疼，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希同的那抹分身意识！
“你没事？”
牧尘欣喜地问道。
如今他已经搞清楚，无论是希同还是系统，它们都是自己的一部分，都不曾背叛自己。
“主人，我没事，适才希同在临近崩溃时，主动切断了我的联系，我这才能保住性命……他似乎，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
系统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希同在关键时刻保护了它，可笑它之前还怀疑希同。
牧尘闻言，心里又是一阵发堵，希同做事滴水不漏，说不定它早就料到有这一天，才主动分出了一缕意识分身，让它陪着自己。
甚至于，他的分身产生了自主意识，也是希同故意为之。
想到这儿，牧尘吐出一口浊气，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今天怎么也不能栽在这里。
不然的话，怎么对得起希同的牺牲？
想到这儿，牧尘当即问道：“我该怎么压制鬼谷道人的文道污染？”
“这……要么您的道门修为进入圣人境界，成为道、文双圣，用双圣的能力强行压制；要么便是找到鬼谷道人的小说作品，看破他的行文方式和文风，从根本上解决文道污染。”
“除了暂时压制，就没有一个现成的解决办法吗？”
牧尘皱起了眉头，他感觉到不仅是自己的文道受到了污染，就连神魂都被污染了，随手有可能变成鬼谷道人，被他吞噬。
“主人，这个还真的没有，不过只要我助您渡过此劫，凭您的天赋，以后还担心成不了道文双圣吗？就算是真成不了，您也可以寻找鬼谷道人的小说啊！”
话痨系统今天难得可以说这么多话，可心里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牧尘闻言，嘴角抽了抽：“你这话痨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后面那句话完全没必要说了吧……你难道觉得我成不了道文双圣？”
吐槽完，牧尘又道：“你说你能助我渡过此劫？”
说到这儿，话痨系统得意了起来：
“那是当然，您可别忘了，我们本就是文道一体，只要我暂时与您融合，您就能暂时恢复为文道本身。到时候，区区一个鬼谷道人的意识，怕他个球，拿捏！”
“这鬼谷道人就是担心希同与您融合，这才对希同下手的，可是他并不知道，希同早就将我分离了出来。”
闻言，牧尘心中大喜，又一次被希同的未雨绸缪所震惊，不过很快又迟疑起来：“我跟你融合后，你会怎么样？”
“我……或许会消失，也或许会陷入沉睡，又或许什么事都没有，谁知道呢！”
系统淡然一笑，可声音里却透着隐隐的悲伤和不舍。
能够好好的存在，谁会放手一搏？去拿性命赌一个未来？
可是，他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帮助牧尘吗？
因此，系统心里是坦然的，没有半点不情愿。
“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牧尘迟疑了，他也听出了系统话语中的无奈和不舍。
“主人，别犹豫了，快跟我融合吧，那个糟老头子太讨厌了，我们要给希同报仇，打他个满地找牙，当然，如果他真的还有几颗老牙的话……”
系统唠唠叨叨，可这一次，牧尘却觉得很是心安。
他已找到了翻盘的办法，接下来，就是自己的高光时刻了！
此刻，五位苏铭正与鬼谷道人斗得难舍难分。
鬼谷道人的身影时隐时现，那强大的文道手段诡异莫测，就连道无涯境界的苏铭，都难以取胜。
相反，因为苏铭长时间没有回到书中，他的力量疯狂流失，渐渐落入了下风。
“苏铭，回到书里去修养吧，待我赢得此战后，便助你塑造肉身！”
牧尘缓缓起身，迈着苍老的身躯，一步步走向鬼谷道人。
五位苏铭即刻收手，朝着牧尘恭敬拱手，随后纷纷化作玄光，落入《求魔》之中。
“呵呵，你将你唯一的依仗放回书中，这无疑是自寻死路的决定。”
此刻的鬼谷道人俨然不再是金身模样，而是呈现出本真的灵体状态。
他一身灰黑色的文袍猎猎作响，苍老佝偻的身躯却透着如山岳般的厚重古朴气息，那老迈的脸上满是白花花的胡子，一举一动都透着邪异。
这，就是他原本的样子！
“自寻死路？呵呵，老东西，你可曾见过大道发怒的样子？”
牧尘看似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灰尘，有了系统兜底，他已然有了与鬼谷道人叫板的底气。
“嗯？大道发怒？”
鬼谷道人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
“就凭你？如今希同已灭，你莫非还想恢复成文道？”
他咧嘴笑了出来，当他知道希同并没有被自己完全操控后，便及时抹杀了希同，就是担心希同和牧尘融合，成为暂时的文道。
“呵呵，既然不信，那我便怒给你看！”
牧尘笑声落下之时，脸上却浮现出盛怒的样子，随后一道玄之又玄的气息从远处飘来，通过天灵涌入牧尘体内。
鬼谷道人看着那道玄之又玄的气息，吓得当即一个‘卧槽’吐口而出。
“这……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将它灭了吗？为什么他还存在着？”
鬼谷道人双目圆瞪，满满的全是不可置信。
只见那道玄之又玄的气息落入牧尘体内后，牧尘身上那老化的肌肤瞬间恢复如初，强大的气势轰然降临，就连他的周边空间也产生出淡淡的涟漪，仿佛是这方空间都无法承受住他现有的位格。
“鬼谷，你的算盘落空了！”
牧尘怒喝一声，直接震碎了这方空间，空间如破镜般炸裂，二人再度回到天地文宫。
天地文宫中，牧尘的身影飘忽不定，那是他正介于人与道之间的显化，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文道位格。
“你……为什么还有第二个系统？”
鬼谷道人直接懵逼了。
他的本尊正在上古时代的巫妖大劫时期，为了阻止牧尘在未来前往上古时代，扰乱他编纂的历史，他不惜耗费本源之力，将一抹神识送回西游时代，只为提前扼杀牧尘。
可他万万没想到，尽管他周密的布置了一切，还是让牧尘找到了翻身的机会。
如今的牧尘身化文道，虽说在修为上还是圣人境界，但仅凭那文道的尊贵位格，自己便已经输得一败涂地！
“呵呵，你千算万算，却始终算漏了一步，我的系统可不比那些玄幻小说，我跟它们本就是一体。”
“自己人，又怎么会背叛自己人呢？”
牧尘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不再废话，当即将自己文道的位格全力开放，那滔天的威严轰出，使得天地文宫都在颤抖。
轰轰轰！
强大的气场炸开，直接落在鬼谷道人的身上，鬼谷道人只觉他的文道都受到了降维打击，从原本的一头凶虎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猫。
牧尘临时化身文道，直接碾压了鬼谷道人，这哪里是文道与文道修士的关系，这分明就是爸爸跟儿子的关系！
“哼，听说你的本尊在上古时代？放心吧，我迟早会去上古时代找到你，亲手将你揪出来！”
“现在，你这抹神念还是消散了吧！”
牧尘淡淡开口，只是往前进了一步，那浩瀚的强大位格再一次轰然而出，镇在了鬼谷道人的身上。
“不，不要……你斗不过我，你不能毁我神识！”
鬼谷道人发出惊慌失措的惨叫，随后只听轰的一声，神识炸开，再也没有了声息。
至于被他临时占据的那具金身，也同时跌落在地上，宛若死物一般。
“呼——”
察觉到鬼谷道人的神念彻底消散，牧尘总算松了口气，浑身已是大汗淋漓，他无比疲累地躺在文宫内，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一次，他堪称十分凶险地渡过了难关，稍有不慎便丢掉了性命，好在有系统和希同相助，总算是留得了一命。
“系统，出来吧。”
他轻呼了一声，察觉到自己的文道位格已经回落，可却得到系统的回应。
牧尘心中一沉，又唤了几声。
“系统，你还在吗？系统？！”
终于，他听到耳边传来话痨系统虚弱的声音：“主人，我们赢了，我们赶跑了那个糟老头子，我们活下来了。”
听到系统的声音，牧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露出欣慰的笑容：
“没错，我们活下来了！”
他笑了出来，脑海中却是自己第一次与希同相见的画面，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酸楚。
经历这一战，他赢得了太多的东西，从鬼谷道人身上学到了文道圣人的战斗方式，连同他的文道境界都有所精进。
可同样，他也失去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
牧尘闭着眼睛躺在文宫里，心里无比悲伤，却流不出一滴眼泪，他太累了，只想休息一段时间。